陸清竹沒來由地眼眶一酸,想起那個落日黃昏的疼痛絕望,他心口燙得生疼,乾澀的眼裡突然有了霧氣彌漫。
林錦陽本來想直接把人帶回自己的出租屋過夜,可陸清竹抬頭看見窗口透出的燈光,就知道今晚李榮強回了家,於是就轉身上了樓。
進門的時候客廳的等還亮著,躺在臥室的床上醉醺醺地打著酒嗝,李榮強一喝醉酒就喜歡打他,可今天卻心情很好的樣子,沒對他動手隻是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說著醉酒後的胡話:“也不知道我李榮強是走了什麼好運,居然會有冤大頭幫我還了二十萬。”
聞言,陸清竹倒水的動作微微一頓。
據他所知,他在這座城裡沒有任何親戚,李榮強平日裡臭名昭著早就和家裡斷了關係,他那些酒肉朋友更根本不可能拿出錢來替他還二十萬。
那會是誰呢?
陸清竹的心口沒來由地輕顫。
床上的李榮強還在繼續哼哼,陸清竹敏銳地聽見他開口,模糊的言語間“打拳的小子”這五個字滾燙地刺進他心口的軟肉。
原來是這樣……
原來他上輩子躲過一劫是因為這樣……
陸清竹突然動不了了。
這個冬夜真的太冷太冷了,蕭瑟的寒風穿過碎裂的玻璃窗,他心裡的傷又一次被撕開,千瘡百孔,每一寸血肉都在抽痛。
他出了門,對麵的房間燈還亮著,淚流滿麵地走上那些青灰的石階,伸手敲響了那扇房門。
開門的時候眼前的人被他的眼淚嚇了一跳,慌張地問他發生了什麼。
陸清竹的手指在背後絞緊,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腳尖踮起猛地吻上了對方的唇角。
像是親吻了一株雨後雪白的梔子,林錦陽心口一緊,唇間落下的吻滾燙又熱烈,身前的人踮著腳尖摟住他的後頸,眼裡一星半點浸染的淚光,順著蒼白的臉頰落下。
深夜時分的江南霧氣環繞,這是陸清竹第二次主動吻他,蜜糖溫熱的甘甜在他們唇間滲透,帶著梔子花甘甜清冽的濃鬱香氣。
林錦陽被這花香迷了心神,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理性大於感性的人,可此時此刻腦中的理智和清醒被剝奪,陸清竹看向他的目光裡霧氣彌漫,淚光婆娑搖曳。
這是他們彼此小心翼翼試探許久,從未有過的一次坦誠。
陸清竹閉上雙眼,所有的孤勇和執著都在心口燃成一團烈火。
“你喜歡我嗎?”林錦陽,你喜歡我嗎。
回應他的,是一個熾烈到幾乎要把他燙傷的吻。
窗外有樹,茂盛的香樟割斷月光,灑進房間的隻剩下細細繞繞的風聲。林錦陽握住陸清竹的腰肢,陳舊的書桌上一點搖晃的燈光像是一道被按進柔軟的棉被裡,灼灼白光燎得背脊滾燙。
陸清竹喘著細細的氣,望著他的眼裡含著一汪清亮的水光。他湊過去親他泛紅的眼尾,桃花般淺淡的一抹,好看得讓他心尖發顫。
“清竹,等過些時日,我帶你去帝都好不好。”
他俯身輕柔吻過那片雪白背脊上的每一道傷痕,淺淡的霧紅遮住那些泛白的疤痕,斑駁嫣紅被雪白肌膚一襯,鮮豔得像是春日初綻的桃花。
“我認識一位很厲害的律師,你繼父的事我幫你解決,你以後就跟著我好不好。”
陸清竹沒有說話,隻是抱著他細細喘氣,眼裡不知是因為疼還是其他,清亮水光順著眼尾滾落在床單上。
那時候他以為唇間嘗到的花香會是他往後餘生最鮮明溫柔的記憶,自從遇見陸清竹他就愛上了江南的梔子花香,那是南方春日的姹紫嫣紅中沁出一點雪白,純白的花瓣透著盈盈不矜的嬌豔,花蕊凝著露水,一滴藏著南方千裡終焉的雲月。
那時候林錦陽不清楚,他隻是隱隱地感覺,預感這會是他藏在心口溫存數十年的夢。往後餘生數十載他都會記得這個月光溫涼的深夜,在他懷裡綻開的梔子花,那是他在煙雨江南采下的一捧雪白。
他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
他沒有聽到,在他沉沉睡過去的時候,身旁的人是如何輕輕撫摸著他手背的傷疤,然後小聲地在他懷裡說了一聲“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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