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不是一個夢,而是自己真的經曆了兩個同樣的世界?
這是怎麼一回事?
在即將咽氣的那一刻,腦子突然清明了一些,仿佛參悟到了這個世界的真諦。
他不是一個完全的、真正的自由人,有人在操控著他的身體和意識。
而他的意識,正在慢慢覺醒。
“賀芝洲你再等、等我。”
獄中的簡靈淮死了,但他又活了,繼續重複著之前的事。
直到大雨夜、進監獄,幾次以來累積的悔意值和疑問突破了某個難以估量的閾值。
某天夜裡,他夢見賀芝洲死於車禍,從夢中驚醒,大汗淋漓,嚷著鬨著威脅要見人。
他想起來了!
前兩世的經曆浮現在他的腦海裡,一幕幕那麼遙遠,感受卻又這麼真實。
賀芝洲隔了幾天才抽空過來,看了看手表,似乎很趕時間:“什麼事?”
“你不要坐車!”
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賀芝洲顯然不可能答應,出行不坐車,難道靠走路嗎?
“那你不要在四月二十八號這天坐車!算我求你了好嗎!”簡靈淮連哄帶騙,“那天忌開車出行,千萬千萬不要坐車!哦對了,你還要注意奶奶的身體,千萬帶她去好好檢查一遍!”
賀芝洲雖然覺得不可理喻,但幾天後,他從奶奶的體檢結果裡發現又多了一項病,趕緊進行救治,才挽回一條性命。
“多謝你的提醒。”賀芝洲再次去探望時,又給獄裡送了不少東西。
“奶奶沒事就好。”簡靈淮如釋重負地笑了笑,站在食堂外的空地上,剛吃完西瓜,臉上還沾了個西瓜籽。
賀芝洲伸手給他拿了下來。
電光石火間,簡靈淮又感覺這一幕異常熟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深情地望著他。
“”賀芝洲尷尬地把手抽回來,“你不要誤會。”
“哦。”簡靈淮失落地鬆開了手,垂頭盯著地麵看。
看起來沮喪極了,賀芝洲有一丟丟心軟 ,指著他的褲兜裡麵鼓起的一團問:“這裡麵裝了什麼?”
“哦,差點忘了。”簡靈淮從口袋掏出一個藏起來的仙人球,“想謝謝你這段日子的關照,這裡也沒什麼能送的出手的,這是我上次手藝大賽的作品,送給你。”
“謝謝。”賀芝洲很是喜歡,伸手欲拿,“我會好好保存的。”
簡靈淮卻沒立即鬆手,倏地笑了一下,然後仰起頭在他嘴上親昵地蹭了一下:“沒有白拿的道理。”
說完他就跑回食堂去了,賀芝洲愣住原地了,獄警傻眼了,獄友們歡呼了。
後麵賀芝洲再來的時候,都選擇有欄杆和玻璃的探望室了。
簡靈淮卻比原來更興奮了,還邀請他參加監獄舉行的籃球賽。這個比賽前兩世也有,他也參賽了,但他因為知道對方會拒絕,也就沒敢主動去邀請。
但現在他想明白了,反正到最後賀芝洲也是孤家寡人,不如趁兩人都還好好的時候,主動表達自己的心意。
不是那種□□控時的無腦癡愛,而是一顆赤誠的、自由的、完全屬於自己的愛意。
他發現隻有在那個大雨夜的事件發生過後,才能完全掌控回自己的身體和意誌,仿佛那一夜就是所有事件的終止符號,而對他來說,卻是自由的開始。
賀芝洲答應來看比賽,甚至還帶上了奶奶。當然,這肯定是奶奶的要求的。
還有好幾位慈善家前來參觀,獄警們加大警備力量,保護這些人的安全。
簡靈淮在獄中成了明星般的存在,大家都喜歡跟他聊天,比賽時也沒人下黑手,真是賽出水平,賽出風格。
簡單來說,大概就是一群大老爺們好久沒摸過球了,抱著球不願意撒手,場麵一度變成了霸道牢犯抱球跑的運動。
萬幸還有簡靈淮和另外幾位還知道規則,搶到球來了一個非常漂亮的三分球。
青年在賽場上神采飛揚,哪裡還有半分以前的樣子。
觀賽的奶奶笑了笑,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看花了眼:“小簡這孩子你怎麼看?”
賀芝洲一直關注著場上的比賽,隨口答道:“今天挺好看。”
“”奶奶咯咯笑出了聲。
賀芝洲這才反應過來,迅速找補道:“我說的是他們今天這賽服很好看。”
作為獲勝隊伍,簡靈淮隊伍贏得了一份加餐獎勵,還有一點日常用品。
簡靈淮看了一眼這些獎品,杯子、牙刷、毛巾最後他將一條普通劣質的圍巾拿起來,跑到觀賽區,隔著獄警們遞到奶奶麵前:“奶奶,這個送給你。”
“哦喲,謝謝小簡。”奶奶笑眯眯地接過來。
因為是監獄裡準備的獎品,所以沒有危險性,也就放任他們私下授受了。
賀芝洲等了一會,發現沒有自己的,不由看向簡靈淮。
卻見對方正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然後把自己的賽服脫了下來,問:“可以寄存在你那裡嗎?等我哪天出來了,再去找你拿回來。”
獄友們都激動了,拍了下他白皙纖瘦的後背:“可以呀小老弟!”
負責他的獄警跟他已經很熟悉了,拿了件新的獄服給他穿上。
賀芝洲看了眼籃球服,還沒說什麼,就被奶奶收下了。
“我贏了,可以有個獎勵嗎?”簡靈淮又用那種至善至純的眼神看著他。
“什麼?”賀芝洲說,“這些東西還不夠用嗎?”
“我想要個擁抱。”
“”
全場都開始起哄了,一直喊著“抱一個抱一個。”
簡靈淮笑著比了個手勢,讓他們停下,對他們說:“算了,我逗他玩呢。”
話音剛落,賀芝洲就十分僵硬地抱住了他,低聲說:“還是要謝謝你救了奶奶,而且她今天很開心。”
簡靈淮愣了愣,眼眶一熱:“我才謝謝你。”
“多吃點。”賀芝洲鬆開手的時候這麼說了一句,就扶著奶奶準備離開。
幾年後的某個四月十八號,簡靈淮一直坐立不安,等到開飯的時候,才小心翼翼地坐在電視機前,死死地盯著電視。
沒有任何關於賀芝洲關於死亡的消息!
那天傍晚,賀芝洲來了,出差時正好路過,就來看看。
簡靈淮問他怎麼過來的。
他說坐車來的,葉矜羽開的車。
說完他就見簡靈淮眉頭緊蹙,又莫名其妙解釋了一下:“我們是一起出差,葉矜羽他已經結婚了。”
“我知道。”簡靈淮隻是驚訝,同樣是坐車,為何葉矜羽開的車就沒事?
“聽說你減刑了?”
“是的,改判有期二十年。”簡靈淮說,“我會爭取減得更少的!”
“是嗎,那很好啊。”
探望時間到了,賀芝洲準備起身。
簡靈淮忽然又喊了一聲:“賀芝洲,有沒有那麼一天,你會愛上我?”
賀芝洲動作微頓,直視他的雙眼,倏地彎了彎眼尾,雲淡風輕地說:“也許吧。”
那一秒,簡靈淮如獲至寶。
上一次,賀芝洲的回答是不會。
而這一次的答案卻是也許。
他發現,這個故事結局是可以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