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死也要在一起(1 / 2)

農門肥妻 輕寒 11730 字 4個月前

擦乾眼淚,她又將這封信,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

他說他很好,除了太過想念她之外,一切都好。

可她卻沒辦法相信,滄州已經淪陷,江州百姓的日子必定不好過,人心惶惶,百姓們還能將信任寄托在大齊將士身上嗎?

除此之外,安七墨曾經是武狀元加駙馬的身份,讓李雲月感到擔心。跟著馬業輝的將士,必定有很大一部分來自平陽城。

安七墨在這群人當中,會被嘲笑嗎?軍中會不會有小人,故意拿他的身份做文章?以此來傷害他?

她再一次注意到,這封信,是安七墨出門半月之後寫下的,如今已經過去一個月零五天,他才將半個月前寫下的信寄到。

是他們那邊情況太過危急嗎?

李雲月忍不住想了很多,眼淚又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從未試圖如此思念、擔心過一個人,現下才知道,思念和擔憂,不需要人試圖去做,而是自然而然就會產生的情緒。

他去的地方太過凶險,由不得她雲淡風輕地對待這件事。

外麵的天色漸漸黑下來了,外出勞作的婦人們,也都在慢慢歸家。

很多娘子和她一樣,都在忍受著和夫君分彆的痛苦,不是隻有她一個人這般痛苦,想到這些,李雲月將信箋好好疊好,放在另一個盒子裡。

這時,安誌柏在樓下喊她,“嫂子,下來吃飯啦。”

安誌柏的聲色裡帶著興奮,畢竟終於收到兄長來的家書。

李雲月將臉擦了擦,下樓之後,借口洗手的時候,又悄悄洗了臉,才去飯廳吃飯。

梁氏今晚多做了一個菜,就好像慶祝安七墨歸來,即便來的隻是安七墨的家書而已。

李雲月忽地想起舊日的一句歌詞:“一紙家書,鴻雁未及,悲白發。”

外出的人,大概不會知道,守在家中的親人,有多盼望收到他們寄回來的家書吧?如同救命的稻草啊!

吃飯的過程中,李雲月又想到信上他所說的話,忍不住又要淚目,但她及時忍住了。

彆家情況如何,她暫且不知,但她知道,安七墨的家書,於她而言,便是吃下的定心丸。

這個夜晚,她躺在床上,做了好些夢。

有時候,她看到安七墨在戰場上殺敵,鮮血濺落在他的衣服上,甚至是臉上,弄花他的臉,難以辨認出他本來的樣子。

還看到有長矛往他身上刺去,每每這種危險的時候,她便以自己的意識去左右夢境裡的事情,讓長矛不要刺到他身上。

她甚至以自己的意識,強行更換見到他的場地,從戰場到桃花盛開的地方,她站在花間,看他朝自己走過來。

夢境太美,她的意識在夢境中,變得薄弱,於是當他靠近自己時,這個夢境就散了,又變成了其他的夢。

翌日醒來,李雲月感到無比疲倦,昨夜做的夢,她大多都記得,可見她昨夜的睡眠質量,奇差無比。

但是不能再睡下去了,她得起床洗漱,要到書院去上課,再晚就來不及了。

好在有昨天收到的信做支撐,今日在書院授課,李雲月並未覺得十分疲倦,一切都在自己的可承受範圍內。

隻是當天吃了晚飯後,她就感到困頓無比,早早便上床睡覺。

睡了一個時辰,她迷迷糊糊聽到外頭有動靜,她便坐起來,而後聽到梁氏窸窸窣窣起床要出去的聲音。

她立即起身到樓梯口,便見梁氏要打開門出去。

“婆婆,發生何事了?為何這麼晚了,要出去?”

安誌柏也聽見動靜了,也走到樓梯口,揉著眼睛看著梁氏。

梁氏歎了口氣,壓低聲音道:“我剛才聽到外頭有人說,十二回家了,是逃回來的,身上都是傷,現在大夥兒都過去了,我也得過去看看。”

過去看看,有兩大目的,第一,了解情況,第二,如果此事與廖奇偉有何相關,他們也好早做防範。

“那我穿上衣服,與你一同前去。”李雲月說道。

逃回來,可是大罪啊,這十二跑不知道這一點嗎?而且他還直接往家裡逃,屆時他的家人都是要遭殃的。

李雲月也並不是怪罪十二不懂得為家人著想,她隻是想到這一茬,然後覺得疑惑而已。

梁氏在樓下等她,夏季的衣服穿起來不麻煩,李雲月很快就穿好了,下樓之後,與梁氏一同往十二家走去。

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前去的村民,剛進入十二家院子,就聽到裡頭傳來哭聲,十分悲切,還帶著一股子憤怒。

李雲月他們加快腳步進去,就看到十二家屋子裡,以木板臨時鋪了一張簡陋的床。

李雲月知道,在這個時代,隻有將死之人,在家中才會睡臨時鋪就的床鋪,這十二受傷十分嚴重嗎?家人竟沒將他帶入自己的房間去躺下?

十二年輕的臉上有傷,嘴角是浮腫的,在可見的範圍內,這裡青一塊紫一塊。

李雲月剛到,石村長就也到了,大家自動給他們兩人讓出一條道,讓他們得以靠近十二。

“十二,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來了?燕國士兵已經踏入夷州城了嗎?你從戰場上跑回來的?”

十二的眼中,滿是憤恨,他搖頭,“沒有,我們都沒有上戰場。”

“那你……你這是怎麼回事?”

“廖奇偉那個狗官,他將我們招入伍,根本就不是讓我們上戰場的,他是要報複我們石河村!他居然……居然讓士兵,將我們困在一個山穀裡,然後放狼、放虎咬我們!”

眾人聽言,皆是倒吸冷氣,有承受能力弱的婦人,已經泣不成聲,險些要暈倒過去。

“那狗官,會派人往山穀裡扔饅頭,不至於讓我們餓死,等我們吃了饅頭,他就讓人扔骨頭下來,讓我們和狼虎搶骨頭吃!人間地獄啊!”

十二說著,竟掉下眼淚來,堂堂七尺男兒,說起此事,還害怕得像個孩子,可見那個地方,有多麼可怕。

“短短的一個晚上過去,我們大半人就受傷了,那狗官不想我們立即斃命,想要折磨我們,也暫時將狼虎召回去,給我們喘息的時間……”

“可我們當時傻,以為狼虎離開之後,我們就徹底安全了,大家在短暫地休息過後,就結伴分開去尋找食物,可才過一個時辰,那狗官又放狼虎進來了!”

十二的聲音都在打顫,眼裡布滿恐懼,五官甚至因為恐懼而有些猙獰。

在旁聽聞的人,也都縮了縮脖子,婦人們哭得更加大聲,因為她們的夫君,現下還沒逃出來,她們的夫君,還在遭受磨難。

李雲月也覺得心驚肉跳,隻有親身經曆那種事情的人,才會深刻了解那種恐懼。

他們聽的人,都已經覺得十分可怕了,更何況是真正在經曆的人們呢?

廖奇偉此舉,可謂是喪心病狂了。

難怪昔日,他能那般有耐心地給予村民們準備的時間,他是想要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大夥兒走啊。

他“耐心”,不過是讓大夥兒一定程度地放下戒心罷了。

廖奇偉怎麼會轉性子呢?他的心都是黑的!

“那你、你是怎樣逃出來的呀?我家那口子咋沒逃出來?”有婦人顫聲問道。

其他婦人,也都巴巴地看著他。

十二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恍惚起來。

過了許久,他才再次開口:“我是怎麼逃出來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逃出來的,我們大家都想逃,每個人都想逃,但不可能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即便我們想聚在一起逃走,也還是會被打散。我隻知道一隻有虎狼追我,還有箭矢朝我飛來,我當時心中隻有一個念想,我要逃命、我要回家,然後……然後,你們也都看到了。”

十二的話斷斷續續的,聲音沙啞,好像喉嚨已經被破壞了,他接連說上兩句話,就會大喘氣。

他的媳婦兒不時地用毛巾,給他擦拭臉上的汗水,還有傷口上流出來的血,擦拭著他的手。

能擦的地方,她都去擦。

石村長雙目赤紅,他跺跺腳,“這狗官!老子不管了,我們大夥兒非得到他家要人去,他若是不給,我們就鬨得他家犬不寧!”

“是的!我們大夥兒拿上工具,去找那狗官算賬!他如此喪心病狂,簡直不是人!朝廷怎會讓這種人為官?!”

婦人們,也都紅著眼大聲喊起來!

“我要去將我夫君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