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閒談戀愛兩刻,才轉去酒樓吃飯。吃過飯,回到府裡,循心許久沒見她,一下跳進她懷裡。
久娘哄著懷裡的貓,“喏,乖乖。”
循心叫了一聲,竟又跳到陳照非身上。
久娘嘖了聲,便要伸手去抓它。它動作輕快,躲開久娘的手。久娘沒抓到貓,反倒是抓到了陳照非的手。
指尖相碰,他手是溫熱的,久娘愣了一秒,立刻鬆開。
“冒犯侯爺……”她福身。
陳照非擺擺手,又俯身去逗貓。循心喵了一聲,卻沒搭理他,反倒跳出門去,一溜兒遠了。
久娘嗔怒:“真是反了天了。”
陳照非看她一眼,若有所思道:“興許是子憑母貴吧。”
久娘看著循心背影,被聽清他後一句,“嗯?”
陳照非搖頭,“沒什麼,近來天涼,夫人記得加衣。”
他笑眼輕眯,說罷背過手去,踱步出了門。
*
江采在街上遊蕩一圈,又回到江府,他本要去阿九的舊院子。
被葉玉珠的丫鬟叫住,“大人,夫人說……她身體不大舒服,叫你去看看。”
江采露出厭惡之色,“看什麼?她不會叫大夫去看麼?”
丫鬟低著頭,不敢回話。
江采還欲再說,忽然又想起她曾經身子不好,如今是養得好了……
他猶豫了片刻,又想起她今天也落了水,沉吟後還是點頭:“那便去看看吧。”
丫鬟忙不迭帶路,江采才到門口,便聽見葉玉珠的□□,她哎喲哎喲地叫喚個不停。
江采跨過門檻,葉玉珠見他來,收了聲。她看著江采的模樣,不禁悲從中來,他們到底是為何變成一對怨侶?
分明從前也那麼好。
葉玉珠想到這裡,不禁眼眶發紅,先前的氣都消了大半。先前聽聞他忽然去了永安侯府,葉玉珠本來氣得不輕。這會兒見他來看自己,不禁又湧起一絲期待。
“阿采,我們好好過日子,可好?”她看著江采。
江采也看著她,腦子裡卻在想著阿九。
他在一旁圓凳上坐下,開口就是:“她一定是阿九!”
葉玉珠拉下臉來,“她不是!”
江采爭辯,“她就是!我今日去找了繡娘比對,她就是阿九!”
他說著,臉因為太過用力而湧起潮紅,他咳嗽起來。
葉玉珠甩過旁邊的枕頭,“她是永安侯的夫人!”
江采又反駁:“她一定是阿九,她的戶籍還在江家呢。”
他喃喃,忽然抓住什麼,眼睛亮起來,“對,戶籍!”
他大笑,又奔出門去。
葉玉珠看著他背影,把身上的被子也一把甩下來,全然沒有病態之姿。
她覺得阿九的目的很快就要達到了,看看江采如今這樣子,像鬼迷了心竅似的。她甚至懷疑,這一切都是阿九策劃好的。她故意跳崖,故意在一年後回來,為的就是讓江采想念她,好讓他們離心,好把一切奪回去。
她越想越覺得煩躁,又劈裡啪啦摔了家裡一堆東西。
江采出了門,當即去托人調查她的戶籍。可上頭白紙黑字寫著,她叫趙久,而非陸九。
江采又失神,怎麼可能呢?一定哪裡出了問題。
他又跑到永安侯府的門口,拍得大門砰砰作響。
“阿九!阿九!我知道是你,是你對不對!”他咳嗽著。
這會兒剛入夜,街上人不少,看著江采站在那兒,都停下來看熱鬨。
他喊了會兒,弓著腰喘不過氣來。
又過去了許久,風更冷一些,天上又飄起些細碎的雪來。
看熱鬨的人看久了,覺得無趣,又漸漸散去。
隻剩下江采繼續拍門,“阿九!咳咳……”
門轟隆一聲被打開,從裡麵走出一個穿一身藍色衣裳的女人,撐著傘,在台階最上停下,居高臨下看著江采。
風雪愈大,迷了人的眼睛。
江采的眼淚從眼眶裡被風吹出來,他看著麵前的女人,“阿九。”
久娘隻是漠然看著他,“江采,彆來無恙。”她這麼說。
她承認了自己是阿九!
她果真是阿九!
阿九果真沒死!
江采太過興奮,興奮得都要暈過去。他往前,卻撞在台階上,噗通一下跪在那兒。
他喃喃自語,“阿九,你回來了。你是不是恨我?沒關係,從前是我做錯了?我把葉玉珠休了,好不好?”
他聲音漸漸弱下來,頭越來越暈。
最後聽見頭上的聲音說:“江大人似乎病了,來人,送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