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薛易仿若聽到了什麼笑話般, 微微彎下腰, 低頭從喉嚨裡發出幾聲愉悅的笑聲, 胸腔震動間…
笑聲驟停。
他站直身子,一雙鷹隼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她,抬腳朝她走近,“你以為還是以前嗎?你是不是還沒有認清你現在的身份?”
他聲音冷沉,帶著嘲弄。
江淩沒有後退, 她絲毫不以為意,姿態閒適,似笑非笑的抬頭反問道:“那你倒是說說看,我現在是個什麼身份?”
她的語氣和態度和薛易原本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就如同近在眼前的夢想突然破滅了一般。
這種再次不受掌控的感覺, 使得他控製不住抓住她的肩膀咬牙低吼出聲,“你已經不是原來的薛家大小姐了!”
用這句話來提醒她,不是薛家大小姐的你,現在什麼都不是。
她的肩膀削瘦,就連麵頰看起來似乎也比從前削尖了許多。
由此可見,她現在過得確實不是太好, 現在也隻不過是在強撐而已。
他大手抓得死緊,肩胛骨被捏得生疼, 江淩伸手慢悠悠的將其扯下,順便習慣性的像拍灰塵一樣的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剛剛被捏過的地方。
對於他說的話更是無動於衷,隻是眼皮微微掀了掀,似是在問:那又怎麼樣?
她這幅嫌他臟, 還不以為意、不知悔改的模樣成功的激怒了薛易,“你!你真是好得很!”
麵前的男人神色陰鷙,他突然抬手,一拳砸來,帶著掌風,快速如電。
江淩就這麼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氣定神閒的模樣,絲毫不慌,也完全不躲。
“砰”拳頭擦著她的臉頰砸在了她身後的牆壁上,鮮紅色的血液從指間溢出,江淩斜覷了一眼,抬眸看向他。
麵前的男人此刻俊美的臉色仿若染上了一層寒霜般,絲毫不覺痛意。
她眼裡沒有絲毫動容之意,從喉嚨裡發出一聲輕嘲,冷道:“怎麼?想恐嚇我?”
“你為什麼不躲?”薛易答非所問。
江淩冷嗤道:“打我,你有那個膽子麼?”
膽子?
薛易氣著氣著,突然就笑了起來。
這從來都不是膽子的問題!
當初的他選擇順從,隻不過是選取對於自己而言最為有利的方式,這是策略,而並非不敢。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絕對不是膽量的問題。
薛易將手收回,垂在右側的手指關節上還浸著血,他卻不管不顧的手指捏緊成拳,使得血液再次流出。
突然沉聲問道:“我問你,你的錢是從哪裡來的?”
江淩蹙了蹙眉,“這關你什麼事?”
“哪裡來的?!”
他加重了音節,一副不問出來誓不罷休的模樣。
江淩絲毫不買賬,她伸手將人推開,輕嗤了一聲,“你倒是翅膀硬了,開始管起我來了。”
她一副長輩教訓小孩的語氣。
伸手從包裡拿出鑰匙,邊開門邊冷嘲道:“隻是,你認為你有這個資格嗎?”
門被打來,江淩抬腳就往裡走,絲毫沒有要理會薛易的意思。
就在門即將關上的那個,一隻染血的大手突然伸手將門抵住。
江淩沒有強推,男女力氣本就懸殊,沒有必要去做那個無用功。
她將燈按開,四處都亮了起來。
江淩索性將門推開,半靠在門沿上,抬眼看著麵前的不依不饒的男人,問道:“你是不是非要和我過意不去?”
薛易不語,眼眸在寬大整潔的公寓裡巡視了一圈,看到似乎都是女性用品,這才重新將視線當回江淩的麵龐上。
他站在門檻外,什麼話都不說,就抿緊嘴唇死死的盯著她。
如同一個倔強的小孩般。
江淩仰著頭,突然伸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臉,聲線溫柔低啞,“你這麼急著跑來我麵前耀武揚威,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很了不起?”
臉上指尖溫度微涼。
薛易沒躲,手指關節收得死緊,麵上黑沉一片,削薄性感的嘴唇死死的抿著。
他從來沒覺得自己多了不起,也並非耀武揚威,隻是迫不及待的想讓麵前的女人後悔。
想從她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悔過之意。
如今看來,她不僅沒有任何悔過,甚至還覺得萬分的理所當然。
她突然又收回手,微涼的觸感瞬間消失。
隻見她眼神冰冷的轉過頭去,嘴角帶著譏誚的笑意,冷聲道:“你覺得我當初對你不好、想要報複我,可以儘管過來,但是想讓我向你認錯?”
江淩頓了一下,緩緩回過頭,看著他的眼睛,吐出兩個字,“休想!”
薛易怔了怔,之後又是暴怒,突然‘砰’的一聲,冰冷的門被狠狠地關上。
猝不及防,薛易被關在了門外,毫不留情,一如當年她隨手拿錢將他丟給陶凡雅一般。
周圍又陷入了一片昏黃中。
沒有人知道,這五年來,他幾乎每個晚上,都在做著相同的噩夢。
被親生母親綁架,用來勒索薛家的人,將他當成換錢的貨物。
被在乎的人拿錢隨手丟棄,如同處理一個不要的垃圾一般。
沒錯,就是在乎的人。
一直以來,江淩的性格都十分的反複,過分的時候十分的過分,但偶爾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很好說話。
至少在外人麵前,她從來都是維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