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明燈忽而暗了暗,若有風吹來。
裴元憲眯眯眼,向著深邃的某處黑暗望去。
“我但望有一天,與她再相見,還有一個念想,有一點牽絆。當然前提是,我能度過這場浩劫,活下去。”
連攝政王都將這場時疫稱為災難,可見其嚴峻性了。
“王爺,您能和我說說,郎中大夫們的研究,到底到了哪一步嗎?”
每天都會有人死去,這樣的日子太沉痛,太壓抑了。
裴元憲苦笑,笑意中又帶著鼓舞,“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時疫終會過去。郎中們也在抓緊研製。就算真的扛不住,我會把你和你的夥伴送出去。”
“那你呢?抓我的那些人,都跑了,你為什麼不走?論尊貴,還有誰比得上你?”山藥追問。
“因為我是攝政王啊。民為貴,王最輕,無論我多麼想贏,可以不擇手段,但都不會拿我的子民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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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折羽唇角勾起,來時的路上,軟趴趴倒著護衛。
攝政王真是好大的臉盤子,你是王,不是皇,民是民,卻不是你的子民,好一副道貌岸然之心。
說的好聽,你請了山藥來,說得不好聽,焉知山藥不是人質?是你威逼詩詩的人質。
他思忖著,在今夜平安救走山藥的可能性。
琴州的時疫太嚴重了,他很怕百草詩會醫者之心再起,不顧自己的安危。
他找到了更衣間。
裴元憲的衣服和山藥的都在。
待撥開層疊衣服之後,忽地發現裡麵藏著什麼,他的拳頭打出去,又堪堪停在半空中。
“羽寶。”拳頭對上了一雙雨霧濛濛的眼睛。
百草詩衝他一笑,一口白牙在夜色中顯得更明亮。
她到底還是來了,居然避開他的耳目,自己找來了更衣室。
“你……不乖!”惱她不注意安全,又欣慰於她關心自己。最後變成了一句很寵溺的話。
“我們奪了攝政王的衣服,把山藥帶走吧。”
百草詩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折羽隻想把她打暈抗走。
“救走山藥,或許沒那麼難,可全聚坊那麼多人,就不容易了。”折羽壓著極低的聲音。
“和他談判,我有籌碼。他一定會答應。”
折羽怎麼會不明白,百草詩的籌碼是什麼。
是時疫的解藥和方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