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趙琛睜大了眼睛,放在桌麵上的手掌不自覺攥成拳頭。
“自然。”羅用說道:“隻是在之後的兩年,你須得繼續向我供應羊毛,隻要和今年一樣多的數量便好,換取羊毛所需的腐**,我也會提前準備好。”
“如此,便謝過三郎了!”趙琛起身,像羅用拱手作揖。
“明後年羊毛若是漲價,你也須得記得今日的承諾才好。”羅用也站起來,伸手托起對方的手臂。
“那是自然。”
趙琛家裡也是做買賣的,自打見過羅用做出來的羊毛氈坐墊以後,他就猜想之後羊毛這個東西肯定會漲價,隻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其他人收購羊毛,所以這一批貨,他依舊送來羅用這裡。
但是等到今年秋冬,彆處若是有人能出得起更好的價錢,那他們趙家肯定就會選擇和新客戶做交易。
隻不過在今日之後,情況又有了變化,既然答應羅用明後年依舊會向他供應這麼多的羊毛,他就肯定會做到,至於其他買家,那就要看到時候他家收來的羊毛有沒有富餘了。
他們朔州趙氏雖然比不得那些太原長安的大家族,但也是在草原上經營多年,要說和牧民打交道,他們就比彆人更有優勢,明年後年就算羊毛漲價,對他們來說,想要收購這麼多的羊毛,應該也不會是什麼大問題,實在不行,就派幾個人到草原深處去走一趟。
之後幾天,趙琛就開始和羅用學做醬,而他帶來的那些手下,則出去收糧去了。
離石縣這邊的糧價還是比較便宜,比朔州太原都要便宜一些,他們這千裡迢迢的趕著牛車過來了,空車回去太不劃算,好歹運些價格低廉的糧食回去,就算是運到太原城去倒賣,多少也能賺一筆。
至於住宿,剛好羅家附近那個院子也修好了,這些天便讓他們都住在那裡,隻要在屋裡多鋪幾張床,擠一擠
便能住下。出門在外的,這些人也都沒有那麼多講究,能在這村子裡休整幾日,吃得飽睡得香,就比在路途中的時候強了不知道多少。
待到這一行人離去,時間已經是四月中旬,春已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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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中,四月飛花,正是踏青好時節。
近日城中士族子弟人人皆知,那杜七郎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些彩各異質地柔軟的襪子,聽說十分地保暖,若是穿上那樣的襪子再套上一雙皮靴,那腳底下就跟揣個暖爐似的。
隻是那杜七郎說自己總共也才弄回來沒幾雙,輕易不肯分給彆人,然後近兩日就有一些人拿著禮物找他換襪子去了,有人換著了,有人卻沒換著,不知是拿去的東西不合那杜七郎的心意,還是拿東西的人不合杜七郎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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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俊林的舅舅姓候名藺,就職弘文館,任校書一職,從九品上。
雖為微末小官,但好歹也算是在這長安城立住了腳,早前又把他那外甥給接了過來,打算放在身邊好好培養。
這一日,侯藺也像往常一樣去弘文館上班,他自覺並無什麼不妥,隻不知為何,不少同僚和弘文館中的學生,卻個個都盯著他看,看的侯藺心中一陣納悶。
平日裡百般表現都不見有人這麼注意他,今天他也什麼都沒做啊,一個個的都盯著他看什麼呢。
“候校書,來來,我們問你個事。”
“甚事?”
如此這般一番交流過後,侯藺總算是弄明白了,原來這些人看的不是他,而是他腳上那雙襪子。
近些時日他花費了許多功夫在自家那外甥身上,也不怎麼跟這些人出去交際飲酒,消息倒是有些滯後了,那杜七郎的事情,竟是到現在才第一次聽說。
現在他們的這些同僚們就問他了,是不是知道這個襪子的出處,能不能幫他們一人也弄一雙過來,至於為什麼,那自然是為了出風頭了。
在這個年代,選官大多是不靠科舉的,科舉製度在這裡還隻是一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北鼻,根本不是那些士族大家的對手。這時候的人想當官,一個是靠家庭背景,還有一個就是靠名聲了,名聲越響的人越容易得到上層的關注,然後就越有機會出頭。
同僚們既然都這麼說了,侯藺自然也不好推拒,事實上他也不想推拒,因為他既想和同僚們打好關係,又想出風頭。
然後這一天晚上,侯藺回到家中以後就對喬俊林說了,他和他的幾位同僚商量好了,要安排兩個仆從去西坡村買襪子,叫喬俊林最好給他們一個信物,免得等人到了那邊,又生出彆的波折來。
“這一來一回,怕是就要入夏了。”喬俊林抓了抓頭發,他這時候正啃書本啃到頭昏腦漲,完全想不通這些長安人究竟想乾什麼。
“無礙。”候校書表示入夏也不妨礙他們要穿羊毛襪決心。
至於信物什麼的,喬俊林伸手摸了摸懷中那張紙條,想想又有點不舍得,於是他便彎腰把自己腳上穿著的那雙襪子脫下來,給他舅舅遞過去。
“……”候校書默了默,伸手接過了那雙襪子。
這樣的襪子他自己也有一雙,但他卻並不打算拿去給人當信物,因為他還得接著穿啊,京兆杜氏家的七郎可是長安城中的風流人物,那杜七郎有的東西他也有,這是一件多麼露臉的事啊。...看書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時間找到本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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