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對見那紅紅的一個東西,卻是不敢下嘴,就是聞著怪香的,忍不住把鼻子湊過去聞了又聞。
“你吃不吃?不吃我可收起來了。”羅用道。
“哢擦!”五對一口咬下去,又脆又甜,果然很符合毛驢的口味,接連幾口,就把把胡蘿卜咬得隻剩下頭上那一小截,那一截羅用卻是不肯給他吃的,順手就收進了空間,打算什麼時候有機會再把它放到地裡種種看。
一人一驢填飽了肚子,又排完了水,歇夠了繼續上路,一直走到夜都深了,才終於到了西坡村村口,羅用在靠近村口的時候就把那幾條毯子都給收了。
忍著能凍死人的低溫,抖抖索索地縮在驢車上,待車子上了他家門前那道斜坡,不待他敲門,二娘就迎了出來,卻是一直等著呢,不見羅用回來,她也不能安心睡覺,一邊點著油燈織毛衣,一邊聽著外頭的動靜呢。
“怎的怎麼晚才回來?”二娘連忙把驢車拉近院中,另一邊,彭二已經去把院門給關上了。
“今早不是先去了一趟小河村那邊,哪裡就能哪麼快回來。”羅用下了車就趕緊往那雜貨鋪裡頭跑,一邊跑一邊捂耳朵,他這兩隻耳朵可千萬彆長凍瘡才好,小時候他就長過,起那一個一個的水泡,破了皮以後還會流水,春裡癢得特彆厲害。
“我瞧田村正天未黑便回來了。”把那卸車喂牲口的活計交給彭二,二娘也來到雜貨鋪這邊。
“剛好遇著杜惜主仆二人,人家好心給送了一程。”羅用道。
“早知如此,你若是不趕驢車過去,便也能乘馬車回來了。”羅二娘先給他打了一晚粟米粥暖胃,然後又問他:“可是餓了,給你煮些餺飥可好?”
“行。”剛剛吃下去的東西也消化得差不多了,羅用覺著自己這會兒還能吃下一大碗餺飥。
彭二見他姐弟二人說話,這邊也沒她什麼事,打過一聲招呼,便先去睡了,她明日一早還要起來煮豬食。
因羅家這邊材料充足,也不怕那幾頭豬吃得多,彭二這兩天又給它們加了一頓,一天按三頓喂,就指著它們能長快些,待到宰殺的時候能多出些豬肉。
羅二娘煮餺飥的時候,羅用緩了一緩,然後便用熱水給自己洗了手臉,又泡了個腳。
那腳一伸進熱水裡頭,渾身便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身體裡頭那些冷氣激靈靈直往外冒,不多會兒,身上就暖和起來了。
二娘煮好了餺飥,又去羅用那屋幫他把火炕燒上,待他吃完了餺飥過去睡覺的時候,炕頭上已經是暖洋洋一片。
第二日,毫無意外的,羅用又睡晚了,待他起來的時候,彭二都把那幾頭豬給喂過一遍了。
四娘五郎那兩個,巴巴給他端了粟米粥和豬油燉鹹菜過來,那鹹菜裡頭還加了些切成片的凍豆腐,豬油用的就是豬肚子裡的肥油,因他家的豬養得好,倒也無甚異味,他們家最近吃的多是這個油。
昨日他幾人一同去往離石縣城的時候,羅用便問鄒裡正他家的豬如今長得如何了,可是願殺了?
觀鄒裡正那反應,應還是不舍得,羅用跟他說,若是現在殺,分給鄒裡正的那些肉,他便可按市價的兩倍收購,鄒裡正也是有些心動,但並沒有直接答應。
有些個事情,也不是有錢就能好使的,這就好比那地裡頭長得好好的莊稼,你說我現在就把買糧的錢給你,你把它們都拔了,很多莊戶人就不舍得。
這養豬也是一樣的道理,養得好好的,正是長個頭的時候呢,怎的現在就要殺,很多人心裡頭就拗不過那個彎來。
鄒裡正他們近些時日若是不肯殺豬,光憑羅家這幾頭豬,卻是挨不了多久的。
西坡村這邊也有豬,但他們都是自家買的豬苗,羅用要與他們買豬肉,花費的錢糧就要多些。
羅用想想,自己這幾日還是應該在村裡走動走動,看看村人都是怎麼個意思,心裡價位大約是多少。
結果他這一走動,豬價還未打聽出來,倒是聽了一腦門閒話,說的都是羅用每月花二百錢請林五郎和羅大娘給自己幫忙的事,都說那林家人想錢想瘋了,那可是旱澇保收的每月二百錢啊,又不需什麼投資,又不需他們做重活,林家老兩口怎的就好意思?
“這事卻是我先提出,不乾林家二老的事。”羅用一看這風聲不對啊,連忙就站出來解釋了。
若是任其發展下去,豈不是要把羅大娘往那風口浪尖上推?那林家二老若是因為這件事被人詬病,不用說,對大娘定是要生出許多不滿,到時候林家那邊的矛盾,豈不是就成了羅大娘與那二老的矛盾?
至於這股邪風究竟是怎麼吹起來的,不用說,羅用心裡也是有數。
他與林家二老商議的事情,林家人若是不將它拿到外麵去說,誰人能夠得知?
這事橫豎是脫不了林大林二那兩房,在羅用看來,他們分明是想借機尋事,挑起林家二老對羅大娘的不滿,到時候羅用若跳出來給羅大娘出頭,再把分家這個事給挑出來,他們那兩房不就撿了個現成。
就算沒有計劃得這麼仔細,至少也是有心要拿這個事攪渾水,至於五郎兩口子的處境,他們並不在意。
“三郎也著實厚道了些。”這話說不好聽點就是,你傻啊,你是冤大頭啊?
“我那活計,又要做棗糕又要煮東坡肉的,若是換了彆個,我如何能夠放心。林家也有不少活計,原也擔心少了我阿姊和姊夫他們那邊會忙不過來,林家二老倒是爽快,直說我這邊即是缺人手,隻管叫大娘五郎過來幫忙便是,卻也未曾向我提過錢糧一事,怎的這話傳到村中,竟成了這般?”羅用這話倒也不完全都是假的,這事是他先找過去的沒錯,工錢也是他自己提出的沒錯。
“一月二百錢那麼多,那二老竟也不推辭?”說來說去,村人還是覺得這一月二百錢著實給得太多。
雖他們近來做豆腐也能掙得這麼多,有時候甚至還不止,可做豆腐這買賣也是有季節性的,春夏時節哪裡能掙得了那麼多?
再加上又苦又累的,家裡頭老人小孩都得幫忙,關心家中這個買賣,整日裡還得擔著心思。那能比得上羅用那活計每個月二百錢旱澇保收的,又不辛苦還不要本錢。
“你們說是給得多,我卻還覺給得少了。”羅用說道:“養兒豈是易事?林家二老辛辛苦苦將兒子養到這麼大,現在每月二百錢就叫我給雇了出來,雖就在村口,到底也比不得從前在家中那般時時得見,一想到這個,我這心裡對他們也是很愧疚的,再說我阿姊和姊夫都是身強體壯能做活的,平日在家中做活,掙得也不會少,這二百錢著實不算多。”
村人豈會不知養兒不易,尤其這時候在場一些老人,再想起前麵那些艱苦的歲月來,心中便生出許多感慨,當即便有人言道:
“林家那老兩口著實也是不易,那樣的年景,硬是養活四子一女,如今年歲大了,享一享兒孫的福分也是應當。”
如此一番解釋過後,這件事基本上也算是揭過去了,雖有些村人還對那二百文的工錢頗有微詞,但到底也是羅三郎自願,並不是那林家二老強要。
再說了,那兩個老人辛苦了一輩子,如今到老,就算行為稍有些個欠妥的地方,當年輕一輩也該多多體諒包容不是。自此,村中的言論便轉了風向,都言林家這門親事結得可真好。
那林母聽得了此事,竟是在屋中抹起了眼淚,她對林父言道:
“我便知那大娘是個好的,向來不愛生事,她兄弟也是知禮的,隻那兩房,如今就敢叫我二人這般難看,待將來再分了家,她們如何還能將我二人放在眼裡?”...看書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時間找到本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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