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用沒錢了就想著賣鵝毛,皇帝沒錢了,他就想起來要賣水泥了。
皇帝手裡頭掌握著的那一個水泥方子,比西坡村的方子要先進不少,先前光顧著燒水泥鋪路,這會兒實在沒錢了,隻好把鋪路的工作先給放一放,集中力量燒水泥吧,多燒一些出來賣錢。
西坡村的水泥一擔才要五六文,長安城的水泥一擔卻要十五文,價錢這般貴,買的人卻還是很多。
不僅長安城的人買,彆地兒也有不少人跑來這裡買水泥,商賈們也都十分活躍。
聽聞在江南一些降雨頻繁的地方,就尤其喜歡這種水泥,先前就有不少人花大價錢買了一些從離石縣運過去的土水泥修葺莊園和道路。
長安城這邊的水泥雖然要價十五文錢一擔,但他這邊畢竟是比較靠南一些,若是依靠水運,一路順流而下,在運輸方麵的費用也就比較少,再加上長安城出產的水泥質量也更好,所以總體來說,他們還是買長安城出產的水泥更劃算些。
皇帝這邊開始賣水泥,羅用那邊的水泥生意頓時就丟了一大半,連太原城的人都不來他這裡買水泥了,寧願千裡迢迢跑到長安城去買。
這樣一來,離石縣當地很多腳夫便也隻好改換行當,不再挑水泥,而是從羅三郎那裡換些豆粕醬油,到外頭村子裡收鵝絨去了。
這一日,當趙琛騎馬來到西坡村的時候,就看到羅用正蹲在土路邊與一個商賈討價還價。
那商賈從彆的地方收了一車鵝絨過來,找羅用換艾草皂,羅用與他說十兩鵝絨換一塊艾草皂,他非說九兩,於是兩人就蹲在路邊掰扯了起來。
“……我聽聞你們這裡一兩鵝絨能換三斤豆粕。”這個商販總覺得按十兩鵝絨一塊肥皂來算,他就很吃虧了。
“差不多的。”羅用跟他說:“咱這裡的豆粕一擔也就十六七文。”
“一擔豆粕十六七文……”於是那家夥就掰著手指頭開始算,算來算去也算不清楚。
“一旦豆粕也就能換三十多兩鵝絨,十六七文差不多就是三塊艾草皂,你說十兩鵝絨是不是一塊艾草皂嘛?照理說要十多兩才能換一塊,我都已經幫你把零頭給抹了。”羅用給他細說。
“那我這一車鵝絨,還換不到一百塊肥皂?”這家夥先前的期望值顯然是過高了,大概還是受那羊絨的影響,以為這個鵝絨也會很值錢。
“你下回多拉幾車過來嘛,你們那邊的鵝絨應該不貴吧?”這大老遠的跑一趟,就拉了這麼一車貨,確實也是不劃算,於是羅用就給他說:“行了,我多給你五塊艾草皂,下回再有鵝絨,你還拉到我這裡來。”
“行!”那個賣鵝絨的一聽,心裡就高興多了,他這一車鵝絨,約莫九百兩重,能換九十塊艾草皂,再加上羅三郎額外多給的五塊,那就有九十五塊了。
雖然這個交易過程並不像他先前想象的那般美好,但是有這九十五塊艾草皂拿回去,他多少也是能賺一筆。
隻是目前看來,這鵝絨的價錢比起羊絨還是要差得遠了,不過那羊絨的價錢實在太高,他們這些小商販本錢少,基本上也不怎麼碰,都是一些大商賈在收。
這鵝絨雖然利潤低些,但是成本也低啊,相對來說風險就要小很多,而且羅三郎這裡看起來是要長期收購的樣子,銷路也不用愁了,從羅三郎這裡換些艾草皂,拿到彆的地方去賣,一個倒手也是能賺不少。
“三郎現在不搞羊絨,開始搞鵝絨了?”趙琛牽著馬,笑嘻嘻站在不遠處,等他倆談完了,這才出聲道。
羅用抬頭一看,登時也笑了起來:“趙大郎今年怎的來得這般晚,我還當你這是要昧了我的那些羊絨去。”
“哈哈哈,誰人敢昧你這棺材板兒的羊絨。”趙琛玩笑道。
“彆說,還真有。”閻六那一筆,羅用可還給他記著呢:“怎的就你一個人過來了,羊絨呢?”
“都在後頭呢,牛車走得慢,我先騎馬過來了。”趙琛抬手指了指身後,說道。
“行,讓我那些弟子去接,咱倆先去吃飯。”羅用拍拍衣服從路邊站了起來,然後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一支筆,取下筆套,在本子上刷刷寫下一行字,交給那個賣鵝絨的商販:“你拿這個字條去我家院子,就按咱倆剛剛說好的,一塊肥皂都不會少。”
那商販接過字條,高高興興去了,羅用與趙琛兩人則是慢悠悠走在水泥路上。
一年多時間沒見,羅用明顯長高了一些,趙琛瞅著比從前更加粗獷了,大概是因為在大草原上待得久了。
“此次入關,倒是不如去年那般順利。”趙琛對羅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