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明日你帶我一起去吧。”
“莫要吵吵,洗洗手臉便睡了吧。”
“我看看這粟米。”
“頂好的粟米,我方才看過了,言是與那公府裡的喬大郎勻來。”
“現如今公府竟也要買米吃。”
“嘖,有那幾個在,山都要被他們蛀空了,現如今羅縣令等人若不自己買米,還能有什麼吃的。”
“哎……”呂老漢歎了一口氣。
縣城公府的支出,靠的便是他們常樂縣這片地方上的戶稅。眼下大唐的百姓除了租庸調,主要就是地稅和戶稅,地稅收的是糧食,運往附近的義倉,戶稅主要就是用來維持官府運轉。
這戶稅也沒個具體數目,若是遇著清廉的官員,倒也要不了許多,若是遇著貪的,那裡頭的名目可就多了。
他們常樂縣這幾個,雖然不至於說橫征暴斂魚肉百姓,但這幾年他們縣轄下,可都沒少交戶稅,百姓納稅多以糧食布帛為主,去年秋裡多少糧食布帛交上去,這會兒才二月初,新來的縣令竟要自己掏錢買糧吃,那公府裡頭多少張嘴,若是換個底子薄的,生生都能把他吃垮。
“你說他們這就能消停了?”
“怕是後頭還有事。”
“哎……”
“想恁多做甚,睡了睡了。”
前兩日羅縣令帶人去了驛站,他那公文果然沒在記錄,驛站的孫驛長言是遺失,於是羅縣令便令人將此事報於瓜州兵曹,驛站乃是由兵曹管轄。
今日一早,那付兵曹便領了幾十個孔武有力的兵卒,圍了他們縣裡的驛站,那驛站裡頭的驛長驛卒,一個不落皆被擒了。
畢竟他們這裡也是靠近軍事要塞,這驛站竟是連縣令的公文都敢遺失,那還有什麼是他們不敢遺失的,戰報敢不敢遺失?
這事一出,縣丞主簿等人便都跑了,就連差役都跑了好些,給新來的縣令留下的就是一個空蕩蕩的公府,還有一堆理不出頭緒的案卷。
許多縣中百姓皆是不解,怎的這新來的縣令威力這般大,他都還沒做點什麼,縣裡那幾個蛀蟲就都跑完了。
畢竟這羅縣令的身世他們也都有所耳聞,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出身,說白了就是一草根,在他背後並沒有什麼強大的家族力量。
這些人卻是不知,這個世界上除了家世背景,還有一種東西叫做影響力。
羅用現在即便是被貶,他的影響力仍在,此次他來常樂縣擔任縣令,多少雙眼睛盯著這裡,在這節骨眼上出了這樣的事情,州裡的那些官員自然也得打起精神應對。
縣丞縣尉等人皆是在官場中浸淫過的,此次見那付兵曹行事如此果決迅速,便知風向不對,也沒那個膽量硬扛,當即便跑路了,有些人是攜家帶口一起跑,有些就自己一個人跑出去避風頭,家人還在常樂縣中。
此時此刻,縣衙這邊,一個個熊熊燃燒的火把將整個大院照得燈火通明,不時便有值夜的差役四處巡查。
羅用也怕陰溝裡翻船,聽聞那縣尉等人並不簡單,就怕他們到時候再殺一個回馬槍,把縣衙給搶了。於是羅用近日便讓人加強夜巡,縣衙大院也是整夜整夜地燒著火把。
在距離縣衙不遠處的一片空地上,這時候還有一些匠人叮叮當當正在施工。
沒辦法,這縣裡頭要啥沒啥,去年收上來的戶稅也不知道被那些人弄到哪裡去了,今年的戶稅至少也要等到夏收以後,他們這一大衙門人,要吃要喝的,總不能沒個進項,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做豆腐,既能掙些錢財,又能創造就業崗位,還不要多少本錢。
說到這豆腐買賣,羅縣令可謂是熟門熟路。
不肖數日,晉昌敦煌等地,便迎來了第一波沿街叫賣豆腐的腳夫商販,這些人一邊賣豆腐,一邊還不忘向人推銷:
“新來的羅縣令教會我們許多豆腐菜,郎君若是得閒,便去常樂縣嘗一嘗我們那裡的豆腐菜吧。”
“咱那裡的鹹豆花,一文錢能買三大碗。”
“還有麻婆豆腐,水晶豆腐,家常豆腐,釀豆腐,溜豆腐……咱那裡的酒肆客舍都能做。”
“官府的豆腐作坊每日還出一批鹵豆腐乾,那滋味,彆處可是吃不著。”
“……”
這一日,在敦煌某酒肆,幾位郎君坐在二樓窗邊,聽著樓下街道上一個挑豆腐賣的商販與人說他們常樂縣的豆腐菜如何如何,稀罕之餘,也覺有那幾分驚訝:
“這常樂縣過來的小販倒是能說會道。”
“嘖,來來去去都是這幾句,我與他們打聽了,言是他們羅縣令教的。”酒肆老板的兒子這時候也湊過來,往窗戶外頭望了望,撇嘴道。
“還有這事?”那幾人一聽,頓時來了興趣。
“是啊。”那小老板言道:“道是什麼培訓課程,過去聽聽,還能白得兩塊豆腐。”
“你阿耶呢?”
“上常樂縣聽課去了。”
“廚下的師傅可帶了去?”
“帶了倆。”
作者有話要說:那什麼,最近又斷線了,昨天終於又接回來,我挺好的,大家不用擔心,就是隔個一年半載的,就需要人間蒸發一下,你們就當我返廠維修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