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還是叫三郎與我們說個笑話!”馬上又有其他人起哄。
然後那個被喚作三郎的年輕人,便與他們講了一個笑話,這個笑話直把鋪子外頭那個老實巴交的農戶給臊得漲紅了臉,一口水嗆在喉嚨裡,差點沒從鼻子裡噴出來。
探頭往那鋪子裡頭瞅了瞅,見是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郎,穿得齊齊整整,長得斯斯文文,怎的說起話來好似那街麵上的遊俠兒(俗稱小混混)一般。
講完了一個笑話,那人便推說自己下午還有事,叫那些人繼續喝著,他要先行一步。
走到店鋪外頭,看見農戶擔來的一擔胡瓜,便停下來問了一句:“你這胡瓜怎賣?”
“一文錢十個。”那農戶言道。
“……”那人皺著一張臉,也不知道是在想甚,許是有些醉了,過了一會兒,農戶又聽他說道:“你這胡瓜不錯,都要了,這些錢可夠?”
農戶接過他遞過來的一把銅板,估摸著至少得有十五六個,也不及細數,連聲說道:“夠了夠了。”
“你把這些胡瓜,送到前邊菜鋪子裡去,下回再有胡瓜,也往那裡送。”那人說完,便徑自轉身走了。
農戶手裡抓著一把銅錢,看著自己麵前那一擔子胡瓜,一時有些傻眼,心道這人莫不是真喝醉了吧,他自己買的胡瓜,怎的讓人往官辦的菜鋪子裡送?
“哎,你這人,怎的還不去?”這間鋪子的店家催促道。
“方才那位,是誰家郎君?”農戶問他。
“這人瞅著也似常樂人,怎的連自家縣令都不識得?”
“哈哈哈哈!”與店家一同出來送羅用的那幾個胡人哈哈大笑起來,這些人這會兒大多也都有了一些醉意。
“鄉下人家,一年難得進幾回城,不識得也不稀奇。”
“沒有笑話聽了,這酒也不好吃了,我還是去後院歇會兒。”
“兩三日便要啟程,大夥兒都好生將養精神。”
“客人晚上想吃些甚?”
“晚上……”@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這些人說著就又回鋪子裡去了,那農戶傻愣愣在那兒站了好一會兒,這才一拍腦袋,挑上擔子往官辦的菜鋪子去了。
那人既是羅縣令,他既說了要收自家的胡瓜,那他今年那幾畝地的胡瓜應是不愁賣了,隻那羅縣令這會兒瞅著像是喝多了,等他一會兒酒醒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記得這個事。
羅用確實是喝得有點多了,今日與他一同飲酒的這些胡商,性情格外直爽,羅用喝酒若是不爽快,他們就道羅用這個中原來的讀書郎還跟他們端著架子呢,並沒有真心把他們當朋友。
羅用肯定還是能少喝就少喝,但是與這些人在一個桌麵上坐著,這一來二去的,最後也還是喝了不少。這會兒雖還勉強能夠提起精神走路,但是腳底下輕飄飄的,他也知道自己這是喝醉了。
羅縣令獨自一人晃晃悠悠走在大街上,被幾個巡城的差役看到了,連忙去把他們喬頭兒給喊了過來。
喬俊林過來的時候,麵色就不太好看,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氣什麼,反正每次看到這家夥喝得醉醺醺的樣子他就來氣。
“可要將那五對尋來。”一名差役問道。
“罷了,就這幾步路,我背他回去便是。”喬俊林說著將自己身上的佩刀解下,遞給旁邊一名差役,然後扯過羅用的胳膊,將他往自己背上一帶,背起來就走了,省得他一個人慢慢悠悠在街道上晃蕩。
羅用這時候雖是喝醉了,頭腦卻還是清醒的,被喬俊林背在背上他也知道。
這小子現在是長大了,肩膀愈發寬闊了,圈在羅用腿彎的手臂也很有力,隻是不知為何,他那張臉這幾年竟是越長越俊秀起來,氣質也愈發沉靜。
說實話,羅用這一縣之長當得並不輕鬆,好在還有喬俊林在身邊,雖然這小子最近臉色臭了些,話也不多。
“頭一批白酒,這兩日便能出來了吧?”羅用問道。
“嗯,最晚後日。”喬俊林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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