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鬥爭就是一場漫長而又持久的拉鋸戰,尤其是對於那些樹大根深的士族大家來說。
羅用原本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在這些大佬麵前不堪一擊,經過這麼多年的經營和積累,他也漸漸在這個時代紮下根來。
雖然他現在看起來還很弱小,卻也不是誰人都能輕易拔得起。
上一次羅用之所以會被人弄出京城,與其說是被朝堂背棄,倒不如說是一場政治上的妥協。
羅用這些年的作為,到底還是贏得了不少人的好感,因為經商一事被發配邊疆,那也算是依照朝廷法度做出的處理,但是如果真有人想要置他於死地的話,那就超出了很多人心裡能夠容忍的底線。
徐茂公本名徐世勣,乃是瓦崗寨出身,少年時便跟隨翟讓起兵,後來李密加入瓦崗寨,當了大當家,翟讓退居二位,因為一些內部矛盾,李密最終還是在一場宴會中除掉了翟讓,聽聞在那一日,徐世勣險些喪命,還是王伯當救了他一命。
那時候徐世勣還很年輕,二十四五歲的樣子,李密要除翟讓,他因何會險些喪命,說起來,大抵還是因為站隊問題。
後來李密走投無路的時候,他也沒想過要去投奔徐世勣。
但是最後徐世勣投唐的時候,當時他手底下的那些部眾,以及自己當時所占地盤,都沒有直接以自己的名義獻上去,而是寫信給李密,讓李密去獻。
徐世勣此舉贏得了唐高祖李淵很大的好感,說他是一名純臣。至於他究竟是因為忠義才這麼做,還是一種策略,那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之後那些年南征北戰,徐世勣這個人最終能上淩煙閣,相對於某些帝王心腹左膀右臂來說,他的地位純粹就是用戰功堆疊出來的。
徐世勣為人並不莽撞,這麼多年下來,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平日裡大抵就是奉行一個明哲保身,朝中那些個烏七八糟的事情他也不愛管,而那些人輕易也不會來碰他這一塊硬茬,如此也算相安無事。
這一次徐世勣之所以會在朝堂之上說那一番話,大抵也是動了怒氣。像他這種不輕易摻合到朝堂之爭的人物都表態了,再加上皇帝這一次的立場也比較明確,那些人看著風向不對,自然也就偃旗息鼓了。
“父親。”眉目俊逸的年輕人站在書房外,往屋裡頭望了望。
“阿茅啊,快進來。”中年男人笑著招手,他這兒子近來也是長進多了,老爹心裡高興,連稱呼都變了,以前要不是語重心長喚他“以茅”,就是暴跳如雷連名帶姓喊他“白以茅”。
“聽聞今日早朝,又有人攀扯羅家。”白以茅進屋後,在他老爹對麵的木榻上坐好,說道。
“無礙,他們一時也翻不出什麼浪來。”朝中不少肖小,整日就如野狗一般,瞅著機會就要撲上來咬人,能踹就踹能躲就躲便是,真要整日與那些人一般計較,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
“聽聞今日徐茂公站出來說話了?”白以茅問道。
“徐茂公倒是其次。”白老爹揮了揮蒲扇,言道:“還是三郎這一招自穢之計使得好。”
“自穢?”白以茅不解,講那幾個黃段子就算是自穢了?
“小孩子不懂,你還得多學多看。”有些話講得太明了也是不好,萬一年輕人沒輕沒重再拿到外麵去說。
“我與羅助教差不多大。”白以茅也很不喜歡老被人當小孩子看待。
他現在還管羅用叫羅助教,雖然羅用現在已不是太學助教,但是長安城中還有很多人是這麼稱呼他的,當然也有叫他羅縣令的,但凡那麼叫的,多少都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你也知自己與他差不多大。”一說這個,白老爹就來氣,彆人家小孩這麼大都能獨當一麵了,他家這小子最近稍稍勤奮些許,他這個當爹的就高興得跟撿了錢一般,真是比不得啊,比不得……
“……”白以茅暗恨自己最賤,沒事拿自己跟那棺材板兒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