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州距離長安城很遠,但是這片邊陲之地與長安城的聯係卻也頗為緊密,尤其是在每年的四月份到十月份這段時間,胡人活動頻繁的時候。
驛站之間跑馬傳信,羅用先前從涼州城走到瓜州常樂縣,正值冬季道路難行,生生花了一個多月時間,他們現在隻需幾日工夫便能將公文送達,從長安到涼州,那速度就更快了。
瓜州刺史陳皎很快也得到了唐儉要來他們瓜州常樂縣的消息,去常樂縣自然就是為了那羅用。
至於他先前遞上去的折子,上麵卻並沒有什麼回複,甚至連提都沒提一句。這讓陳皎心中有些不安,於是便尋了自己的一名親信過來商議此事。
“那羅用確實不是凡夫俗子,既能立得大功,也能闖得大禍,現如今又在這種邊關之地,與那些胡人的關係牽扯不清,朝中多少人等著抓他的錯處。公此舉並無不妥,還是與之劃清界限為好。”
“聖人似有不喜……”
“公乃乃士族出身,何需處處看聖人麵色行事,莫非不知在那長安城中,聖人亦有看士族麵色的時候?爾陳氏家族發揚壯大之時,他們李家人還不知身在何處,前朝即便是覆滅了,不過就是換一家人當皇帝而已,士族還不照樣是士族?”
“……”
“公無需憂慮,聖人即便不喜,也不曾斥責於你,這官場中的事情,他心裡又豈會沒數。”
“現如今那唐儉要來瓜州,我又當如何?”
“自然是隻管當好這瓜州刺史便可,管他誰來,該招待招待,該如何如何。公背靠陳家,隻要陳家不倒,又何需擔憂仕途,若是心急太過,為家族招來禍事,那才是真正的不智。”
待那親信走了之後,陳皎一人獨坐思索,越想就越覺得他那一番話實在很有道理。
因何如此?
隻因對方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
羅用這邊,他身邊的人可就沒有這麼貼心了。
聽聞羅縣令的那些笑話現如今已經傳到長安城中,甚至還傳到了朝堂之上,縣裡頭那些個縣丞啊主簿的就都有些坐立不安了。
下回換崗位的時候,到了新的地方去赴任,到時候上司就問他們上一任是在哪裡做的,跟隨的哪一位明府,然後……
“哦……就是那個很會講笑話的羅縣令吧?”
“你可跟著學了些?不若也說兩個來與我們聽聽。”
堂堂朝廷命官!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好嗎!他們是去當官的!是要乾實事的!絕對不是讓人隨意取樂的!
為這事,羅用最近每天都要聽一腦門的之乎者也。
每每出去與那些胡人喝幾口小酒,衙門那邊就得有人找過來,彆個倒是不敢來,但他們會給喬俊林打小報告,然後喬俊林就來了。
“可見到羅用?”這一日吃晚飯的時候,喬俊林在衙門裡頭沒見到人,一問之下,得知羅用又出來與人吃酒,於是便挎著他那把大刀找出來了。
“喏,就在前邊那家酒肆。”常樂百姓普遍也都認為他們家縣令年紀輕輕就喝恁多酒對身體不好。
於是喬俊林挺著腰板挎著大刀便進去了。
“怎的縣令又在吃酒?”鋪子外頭這時候也開始有人圍觀看熱鬨。
“今日下午剛進城的那個商隊,言是帶了西域那邊的種子,咱縣令火急火燎就跑過來了。”
“嘖,彆又是在哄他,我都見他被人哄了好幾回了,就想叫他過來講笑話。”
“哎,出來了出來了……”
隻見喬俊林和羅用一前一後從鋪子裡出來,喬俊林挎著他那把大刀走在前頭,羅用笑嘻嘻跟在後頭。
出了鋪子見外頭圍了好些人,縣令大人還與他們打了個招呼:“怎的都圍在這裡,可是吃過晚飯了?”
“吃過了吃過了。”
“明府也快些回去吃飯吧。”
“今日得了甚種子?”@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我亦不識得。”
“不若拿些出來,我幫你種。”
“善,甚時候若是種出來了,記得喊我過去看。”
“自然,就種在我家菜園子裡頭,明府想看隨時去看便是。”
“這幾個種子你拿好了,今年怕是種不得,要待到明年開春。”
“知了。”
“……”
“走了。”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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