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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羅用寫給皇帝的那封表書,倒也不是張嘴就來隨口胡謅,其實在他們常樂縣,就有幾名女子表現出了出眾的辦事能力。
羅用這個縣令當得也沒有什麼架子,與城中百姓走得很近,常常也會將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托付給與他熟識的百姓。
比如說他們幫忙試種新種子之類的,另外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城中百姓大多都以能得縣令托付為榮。
隨著常樂縣的不斷發展,外來人口持續增加,縣衙那邊的工作量也跟著多了起來,差役吏員們都太忙了。
於是羅縣令決定再增加一些人手,這一次他有心要增加幾名女性員工,縣丞主簿等人聽聞這件事以後很是震驚,還有人當場表示,這縣衙裡頭若是出了女吏員,那他們立馬就要撂挑子不乾。
之後那兩三日,羅用更是聽了一腦門的之乎者也,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最終他也隻好會揮袖子不了了之:
“不過就是數名女子,竟教諸君畏之如虎。”
眾人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若是果真令那些女子入了公府,那不就等於說他們常樂縣沒人,所以才要女子充數,要麼就是說他們這裡陰盛陽衰,傳出去叫人笑話。
“你小子果真就這麼算了?”唐儉不相信這塊棺材板兒果真這般好打發。
“這才哪兒跟哪兒,這一回我就是先給他們鬆鬆土。”羅用飲了一杯濁酒,笑著說道。
這個時代對女子的戕害雖然並不如封建社會晚期那麼嚴重,但這男尊女卑的觀念也是根深蒂固,想要改變談何容易。
這件事他原本就沒想一蹴而就,現在有事沒事就先給它鬆鬆土,將來拔起來好歹能夠容易點,雖然能不能拔得起還得兩說。
“沒事你又要去撞這堵南牆做什麼,有那工夫,不若多畫幾張輿圖。”唐大人覺得他這就是閒的沒事撞牆玩兒。
“整日指使我乾活,也不給我發薪餉。”這常樂書院眼下就歸他們常樂縣官府養活,這一年到頭出錢出力的,也不知道最後能落著了什麼好?
唐大夫一個瞪眼:“那白疊之歌的話本賣了多少,你可曾給過我一文錢?”
羅用亦不甘示弱:“你當你每日裡飲的這些個茶酒不花錢?”
這倆一老一少的,你一言我一語吃酒鬥嘴不乾正事,大冷的天,羅用難得也在這邊躲一回清閒。
至於唐儉,自打這常樂書院上了軌道以後,他一直就很清閒,整日裡吃飽喝足的,書院裡待膩味了就到外邊轉轉,最近還常常乘坐木軌馬車去往晉昌城,在那邊交了不少新朋友,跟那瓜州刺史陳皎也走得比較近。
所以現在他們這關係說起來也比較有意思,羅用歸陳皎管,陳皎在唐儉跟前畢恭畢敬,然後唐儉的常樂書院又要從羅用那裡要錢要糧。
所以唐儉現在在羅用跟前已經徹底硬氣不起來了,歸根結底一句話,有錢的就是大爺。
羅大爺這時候就跟唐儉討教,說自己前些時候那封表書那麼寫,會不會引發什麼不好的連鎖反應。
“都與你說過幾遍了,無事無事,怎的今日又來問。”唐儉不耐煩道。
“長安城離我常樂縣這般遠,我那幾個弟妹年歲又小,家中又無長輩……”一說起長安城那幾個小孩,羅用就很憂心。
前些時候邢二托了關係,令人往涼州城的羊絨作坊送了一封信件,那邊羊絨作坊的管事又拖了趙家人的關係,讓他們幫忙把信件帶到了常樂縣。
所以,其實羅用在羅四娘的信件到達之前,就已經了解到了一些情況。邢二在信件裡給羅用說了不少消息,其中一條便是關於羅四娘的,言是聖人近日接連召四娘入宮,已有數次,依他之見是有一些不妥,不知羅用意下如何。
羅用當然也覺得不妥了,畢竟是皇宮那樣的是非之地,像唐儉這樣的老狐狸,都差點在那裡邊掉了腦袋,就因為跟皇帝下了回棋。
羅用覺得皇帝在這件事情上做得就有些不厚道,又不是真的要給她多少好處,把她一個小娘子往那風口浪尖上推做什麼,所以當初在些那一封表書的時候,羅用其實是有些生氣的,自家娃兒都知道要緊緊地護起來,彆人家的娃兒就能拿去耍著玩兒是吧?
“你就不怕他真的給羅四娘封個官兒?”唐大人玩笑道。
“他若是能封了這官,你道四娘就當不起?”羅用咂咂嘴,話說他最近怎麼覺著這酒越喝越好喝呢,莫不是有了酒癮?
“嘖,一個兩個,不怕事兒大。”唐大人口裡這般說著,其實他心裡邊何嘗不想整一回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