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的黑人女子一手抱著包袱,一手牽著她的孩子,站在一個陌生的農家小院前麵,看著這個他們即將要展開新生活的地方。
“快進來。”她的母親站在院子裡衝她招手。
“嗯。”她這便牽著自己的兒子走了進去。
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它看起來實在很好,很像一個家的樣子,要是她的丈夫也在這裡就好了,跨步走進這個院子的時候,她的心裡忍不住又這般想著。
姚翁給他們送來了雜麵餅子和一大碗燉菜,言是他們一家人走了這麼遠的路,這時候應是餓了,先吃了這些東西墊墊肚子,待這院裡院外的都收拾好了再做晚飯。
那碗雜菜燉的很香,還放了一點熏煙肉在裡麵,家裡這兩個正在長身體的男孩一聞到菜香就開始吞咽口水了,自從羅縣令不給他們送飯以後,她的父母為了攢錢,就很少給他們買什麼好東西吃。
不過他們是對的,這一次搬家,他們之前攢下的錢就都用上了。
吃完了這些飯菜,這個家裡的父親讓女人們留在家裡,自己則帶著兩個男孩去了姚翁他們家地裡,給他們幫忙去了。
後來又有一些婦人小孩過來串門,看到他們家缺什麼,自己家若是有多的,便勻一兩個出來,有給籮筐的,也有給陶罐的,都不是很值錢的物什。
待到夜幕降臨,下地的人們紛紛都回來了,家家戶戶都開始做晚飯,村子裡一下子就熱鬨了起來。
又有人往他們這邊送了熱菜,見他家吃得簡陋,便知曉他們從城裡帶來的東西不多。
不過這也沒有什麼稀罕的,這些昆侖人千裡迢迢來到他們這裡,能留得一條命在就不錯了,哪裡還能有那許多財物。
他們這些個佃戶,從前那日子難過的時候,比這些昆侖人也強不了多少。聽聞他們家男丁方才去幫姚翁一家下地了,著實是個好的,以後隻管安心在這裡住著,這日子總歸是要越過越好。
這些個人七嘴八舌的,搞得這院子裡頭就跟過節一般,還有那端著飯碗到他們家裡來,一邊吃飯一邊瞧熱鬨的。
這昆侖人吧,男人他們從前都見過,女人還是頭一回見,原來長這樣式兒的,還有這昆侖人小孩,那腦門怎就那般大呢,那手腳也太細了,巴掌倒是挺大,腳板也大,將來長大了鐵定也是大高個,他們這些種地的,就是要身體強壯,力氣大耐勞作。
於是就這樣,這一家昆侖人就在職田村這邊住了下來,因他一家乃是羅縣令安排過來的,又有姚翁一家照應,村裡這些人家,彆的不說,欺負他們那肯定不會,也不敢啊。
在加上這些黑皮膚的大個頭脾氣著實太好,這兩日他們村裡的棉花地開始打頂心,正是忙碌的時候,誰家喊他們幫忙他們都肯去,乾活也仔細,辛辛苦苦勞累一整天,不拘給些什麼都成。
不過他們這一家人還是更姚翁他們走得最近,乾活一天農活回來,兩家人常常都會一起點個火堆磨針嘮家常,有時候是在姚翁他們院子裡,有時候是在昆侖人的院子裡。
姚翁家的媳婦子還給這對昆侖人母女說了好些這村子裡頭的八卦,逗得她倆直樂,然後也從這些事情裡麵,感受到了當地人與他們昆侖人不同的地方。
又忙碌了一些時日,這一天傍晚他們這些人依舊坐在一起磨針,待到天色黑透了以後,照例又點起了一個火堆,姚翁那兒子讓家裡的小孩關了院門,然後從屋裡去了幾個玉米棒子出來。
他們家的小孩跟前跟後的,一個個猴急得不行,昆侖人們卻不知道他們這是要乾什麼。
隻見他一個個將這些玉米棒子剝了,插在手指頭那麼粗的樹枝上,又在一個粗陶碗裡沾了沾,抹了一些什麼東西上去。
“這是麥芽糖化的水,可甜了。”姚家小孩給那兩個昆侖人少年講解道。
“這是要做甚?”那個小一點的昆侖人少年問道。
“烤玉米,可好吃了。”
“我阿翁今年開春的時候,特地早早地種了幾十株玉米下去。”
“你們不知道,玉米這東西喜歡熱天氣,種得早了不好侍弄。”
“一個倒春寒就給凍死了。”
“村裡也有人種得早的,不過還是我家這幾十株最早。”
“城裡那些人也愛吃,我阿翁明日便要進城賣玉米去了,這時節的嫩玉米,一個能賣一兩文錢。”
“正是。”
“去去去,甭說這沒邊兒的,一人一個拿著烤去。”姚翁長子斥道,請人家吃點東西,哪裡還有說價錢的。
幾個小孩歡呼一聲,各自跑去領了一個玉米,蹲在火堆邊烤著去了。
嫩玉米在火堆上烤得茲茲作響,玉米香和著麥芽糖的甜香,嘗得那幾個小孩直流口水。
大人們坐在一旁乾活說話,不時抬頭看看這幾個小孩,麵上也都帶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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