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白家這麼多人口,白以茅攏共也就買了這百多條麵巾,哪裡還夠給誰當嫁妝,各個院子分一分,每人也分不到一兩條的。
各院的娘子們應也有自己遣了仆從去買的,可能有些人買著了,有些人沒買著,得到消息的時候若是比彆人晚了,去得也晚,自然就買不著了。
白以茅整日在外頭行走,消息比較靈通,於是這回買得百來條麵巾回來,給各院的伯娘嬸嬸們分一分,也算是他的一份心意了。
白以茅是白家這一輩的長子長孫,但也隻是在直係嫡出的這一支最年長而已,另外還有一些庶出的分支的,同輩人裡頭比他年長的也有。
這家裡頭人口多了,日子一長,難免就會因為這樣那樣的事生出些許齟齬,不過相對來說,白家人內部還是比較和睦的,整體氛圍也比較寬厚。
羅家姐弟幾個住在這白家大院之中,平日裡也沒少受到各房各院的照顧,四季衣裳都不用他們自己張羅,總有人做好了與他們送過來,平日裡還有各種點心吃食。
四娘早前還尋思著給她們送些回禮,結果大多都被推拒了,言是她們小孩子家家的無需多禮,也不想被那有心之人傳出話去,言是他們這些大人哄騙小孩子手裡的物什,也不過就是一些吃的用的,讓四娘她們隻管吃了用了便是,無需多往心裡去。
四娘也是被她們搞得有些為難,總不能果真像她們說的那般,每每都是隻進不出的,光收彆人家的東西不給回禮吧,可是這個回禮要回些什麼,什麼時候該回什麼時候無需回,她也是有些頭大。
好在白以茅不時會提點她一二,彆看白以茅當初在西坡村的時候那般不靠譜,再怎麼樣也是在這樣的人家長大的,關於禮數方麵,從小耳聞目染的,懂得自然比四娘他們多,分寸拿捏得也更加到位。
不過白以茅最常跟她說的還是這個話:“你又想那麼多做什麼,也無需做到處處周全,你若是果真那般做了,她們反倒覺得拘束,還不如像現在這般,疏漏些亦是無妨。”
這些個世族大家,無論是在外行走的男子,還是家宅之中的女子,大多講究一個風範氣度,即便有些人實際上並無什麼氣度,裝也要裝出幾分來,若是太過小家子氣,難免就要被人笑話。
白家人這些年經營得不錯,就算是先前那一場牽涉頗廣的太子謀反案,也沒有對他們家造成什麼衝擊。
他們家族的根基主要在河南道,這些年又往淮南道那邊發展,置辦下不少山林果園、杜仲園,再加上他們老家河南道那邊每年收取的地租,以及族內分支經營的各個作坊,總體來說,經濟條件還算比較寬裕。
像白以茅這種的,每月裡月錢也不少,他也不是月光,平時沒事還能攢點,不過像今天這樣一買就是一百多條麵巾,這個月的月錢應就不夠使,需要動用一點存款了。
這時候聽見四娘取笑他,白以茅回頭看了一眼,回道:“你管我是辦嫁妝還是聘禮。”
他也是好幾天沒見著四娘了,為了這些個麵巾的事情,四娘這幾日忙得都趕不上宵禁,於是夜裡就直接睡在鋪子裡,也不回白府這邊。
“你這些不夠分,我這裡還有一點,不若添上吧?”四娘湊過去,笑嘻嘻與他說道。
“不用了,你分你的,我分我的。”白以茅不領情。
“那好吧。”四娘點點頭,然後就讓幾個院裡的仆從幫她把自己那輛車上裝著的麵巾搬她們自己院裡去了。
於是就這樣,當天下午,白家各個院子裡,先是收到白以茅差人送來的巾子,不多時,又收到四娘那邊送來的巾子。
然後很快的,各院的伯娘嬸嬸老太太小姑娘們就都知道了:白以茅又和羅四娘吵架了。
要說這倆人好的時候也挺好,奈何隔三差五就要鬨一回彆扭。
“不知這回又是為了什麼?”
“定是因那四娘夜裡沒回來。”
“她要做買賣,這兩日忙得厲害,也是難免。”
“也是有些不好。”
“嘖嘖,這兩人若是成了,將來可還有得鬨。”
“就他倆那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