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茅那小破脾氣,白府之中誰人不知,都說他四五歲那麼大的時候,有一日他阿娘喂他吃銀絲麵,當時也不知是怎麼弄的,就給噎了一口,就為這點事,十幾年都不肯吃麵,倒像是與那銀絲麵結了仇一般。
照理說像他這種性子,家裡應是要尋一個性情好的賢惠女子與他做妻子,偏他又看上了羅四娘,那羅四娘的脾氣也是拗得很。@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撇去這脾性不說,這兩人實在也難走到一處。”
“也是。”
“身為我白家的長子嫡孫,如何能娶一名經商的女子。”
“再說那羅四娘也未必肯嫁。”
“聽聞夫人前些時日與他說起婚姻之事,他又推辭。”
“唉,這年歲也是一年大過一年,轉眼那些好人家的小娘子便都出嫁了,他到時候還能尋著什麼好的……”
“……”
這時候的士族男子,自然是要與同是士族出身的女子聯姻,所謂士族二字,既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同是也代表著他們背後龐大的家族力量。@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一個士族出身的男子要想將來發展得好,在這個各方力量盤根錯節的權力中心,他們一方麵要依靠自己的家族做後盾,另一方麵也要依靠妻子的家族幫襯和響應,這就像是一個人的兩條臂膀,一旦放棄這種力量聯姻,基本上就等於是放棄了自己的一條臂膀,這不僅關係到個人前程,還關係著家族發展。
四娘有時候也會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說她一介商賈,如何能夠成為白家主母。
雖然成為某個大家族的當家主母,並非四娘心中所願,隻是這些話著實也是有些傷人自尊,仿佛她很低賤,配不上白以茅一般。
再說四娘其實也是有些恐懼嫁入白家的,她怕到時候自己就不能再經商了,就仿佛生生要被人折了羽翼,關進牢籠裡一般。
四娘有時候想想,還不如就讓白以茅娶個士族小娘子,他們從此各走各的路,也許那樣對誰都好。
但是有時候想想,又覺得有些不甘。少女的內心,也是有些煎熬。
有兩日,這天上午四娘正打算去鋪子那邊,經過前院的時候,看到白以茅等幾個白家子弟正在前院騎馬。
這白家院子也是夠大,不過他們這麼鬨,若是被家裡的大人見著了,也是要挨訓。@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四娘你來看看這匹馬。”白以茅笑著喊四娘過去。
“甚時候買的馬?”白家的馬四娘都認識,眼前這一匹,應是新買的,棕黑的顏色,也不算特彆健壯,還沒怎麼長成,就是一匹半大馬駒,很有幾分愛玩淘氣,倒是讓四娘想起了五對。
“昨日新買的,你可要騎騎看?”白以茅問她。
四娘左右看看,沒看到白家的大人在前院,於是她笑了笑,也翻身上了馬背,就在這前院騎起馬來。
這匹棕馬撒丫子又在院子裡跑了起來,也沒個章程,就是瞎跑瞎蹦躂。
四娘伏低身子,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抱著馬脖子,被它帶著在這個大院子裡亂跑,確實也是有幾分好玩,又被這小馬駒快樂的情緒感染,四娘不禁也笑了起來。
白以茅斜斜地站在一旁,手裡還拄著一根不知哪裡來的棍子,一副輕鬆隨意的模樣。
那邊四娘被這匹小馬駒馱著在院子裡瞎跑一氣,有時候瞅著什麼好玩的,那匹馬就不跑了,四娘怎麼趕它都不跑,白家那些小孩也總逗它。
單看眼前這般情景,也是歲月靜好。
但無論是白以茅還是四娘都知道,他們將來無論是一起還是分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