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確實有高血壓,他兒子李治後來也有高血壓,他們家族的人身體都不算太好,又是風疾又是氣疾的。
而這個氣疾的症狀,便與高血壓十分相似,雖然說一個屬於中醫係統,一個處於西醫係統,氣疾與高血壓這兩個概念不同完全等同,但它們之間確實有很大的交集。
在原本的曆史中,李世民在親征高句麗之後,回來以後身體一直就很不好,在高句麗那邊就有這樣的說法,說他是在東征高句麗的時候中了毒箭。
《舊唐書》則說他是吃丹藥吃死的,這種說法倒是更加可信,雖然李世民年輕的時候不信丹藥,但是他年紀大了以後身體就不好,在久治不愈的情況下,病急亂投醫,寄希望於丹藥,也算正常。
身體不好再加上服用丹藥,這位千古帝王最終隻區區活到了五十歲,前因後果基本都能夠說得通,在高句麗中箭一事,未必屬實。
但是不管怎麼說,那高句麗能不去還是不去了吧,原本這場戰爭皇帝就沒必要親自去,去了也隻會讓手底下的將士們束手束腳而已。
原本他是誰勸也不肯聽,這時候一被查出高血壓,心裡麵竟然有點動搖起來。
這時候的人對高血壓沒有概念啊,一看自己的血壓比彆人高出那麼多,那感覺就特彆不妙,而且聽聞得了這個病的人最是不能激動……
不出幾日,長安城中那些在朝的官員們,以及不在朝的士族郎君文豪仕紳們,紛紛也都得知了這件事:聽聞聖人血壓很高啊!
在揣度朝中局勢的同時,有些人不免也要憂心一下自己的血壓,於是之後的之後一段時間裡,這些人紛紛請孫思邈的弟子們到自己家中,為自己和家人測量血壓,有時候請不到人,也有那心急等不了的,跑到坊間去跟市井平民一起擼起袖子測量血壓。
這個年代的人總體生活方式還是要比後世健康許多,平民階層就不說了,每日裡為了生活奔波勞碌,若不是先天因素,基本上沒什麼機會得三高。
有錢人家除了飲酒作樂,大多也都很喜歡騎馬打獵,不少士族郎君都是從小練武。在這種大環境下,高血壓的人也有,但總體來說並不多,高到像皇帝老兒那種程度的,更是稀少。
皇宮之中,那些宮人內侍們,也常常會將這些事情報與李世民,今天說某某大臣昨日也測了血壓,具體是有多高多高。
有時候皇帝一聽,這個人的血壓竟是比自己還要高些,於是心中略感欣慰。但是絕大多數時候,他都感到比較憂心,因為能讓他欣慰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前後不過一二旬的時間,測量血壓這件事在長安城中就十分流行起來,幾乎人人都想測一測,孫思邈那些弟子們擺攤義診的地方,隊伍時常都要排到坊外去。
長安城中也有一些人對此嗤之以鼻,稱其為小道,那高血壓與其說它是病,不如說是症,以症為病,分明就是舍本求末。
不過絕大多數人都還是抱著開放的心態接受了這種新的驗病之法,從前的人生病了,就隻能看到一些十分表麵的症狀,除了一些醫術高深的醫者,尋常人很難知曉自己的身體裡麵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就算高血壓是症狀不是疾病,那他們現在至少也是將從前原本看不見的症狀,經由那血壓測量儀,清清楚楚地展現在了世人麵前,這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李世民顯然也是這麼想的,於是他在朝上表彰了孫思邈,又請他到宮中為自己看診。
孫思邈這一次倒也挺給麵子,很快就帶著自己的兩名弟子,以及眾弟子們新製成的一個升級版血壓測量儀進宮了。
聖人詢問自己的病情,孫思邈便說他這血壓確實比較高了,平日裡需得注意清淡飲食,多多走動莫要久坐,心態平和少生氣。
知曉李世民目前有在服用丹藥,孫思邈便也勸了幾句,說他現在已經不煉丹了,丹藥中的一些材料,對人體似是有所損傷。
又說自己最近正在做一些這方麵的研究,隻是還未有一個十分確切的結果。
孫思邈給李世民施了針,又與他開了一個調養的藥方,臨走前還把這個新製成的血壓測量儀留在了宮中,供醫官們隨時為皇帝測量血壓之用。
對那丹藥之事,李世民當時並沒怎麼接話,他心中對這個話題隱隱是有幾分排斥的。
待到當天傍晚,宮人們再次將丹藥呈上的時候,李世民手裡拈著這顆丹藥,默默看了良久,後來他便讓宮人們都退下了,至於這顆丹藥他最後到底是吃了還是沒吃,無人知曉。
農曆十一月初,中原的天氣也已經比較冷了,這一日,長安城中有幾個販布的商賈組成一個大的商隊,他們從長安這邊運絲綢到涼州,再從涼州那邊運白疊花與白疊布回來。
涼州一帶今年產出的白疊花極多,其西麵的張掖等地亦是如此,因此那邊現在白疊花價賤,他們一車車的絲綢運到涼州,至少能換到三倍白疊布回來,若是一些名品絲織,自然能換更多。
利潤雖是不錯,眼下這個年代出行不易,山高路遠,掙的卻也都是一些辛苦錢。
羅家姊妹在長安城經營買賣,與這些人大多相識,這一次她們便安排吳大郎等人與這些布商通往涼州城。
屆時在涼州城那邊與吳幼一家彙合,屆時看趙家那邊有無商隊要去往敦煌,再與他們一同西往。
那吳大郎大名吳高,早年喪妻,他下麵還有一個兄弟,名叫吳壯,父母皆在。
吳家人和善,兄弟之間也和睦,這些年吳高一直在長安城這邊的阿姊食鋪乾活,隻偶爾借著運貨的機會跟隊回去一趟,見自己那一雙兒女在家裡過得不錯,便也安心。
吳高本人並無多少能力,好在是個實誠人,乾活十分仔細,這些年在南北雜貨中倒也安穩。
這一次之所以調他去往常樂縣,一來是為了給吳幼打掩護,二來,也是吳高這邊出了一點狀況,許二郎不許他再留在長安城,直言他這一次若不肯去隴西,便叫他去河東道的針坊乾活。
吳高這個人木訥歸木訥,到底不傻,河西那些針坊都辦起來這麼久了,現如今哪裡還能有他的好位置,去了也是做人下手。
不如還是去隴西,遠是遠了點,待在師父身邊總是多些發展的機會。
至於吳高這一次為何非得離了長安城不可,說來倒也沒什麼稀奇,就是為了一個女子。
那女子本是青樓出身,吳高有一次偶然在街上遇見,從此便被迷了心智。
說起來,那些青樓女子本也是些苦命女子,其中不乏那有情有義的,這名女子若是個好的,許二郎等人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奈何這吳高遇人不淑,這女子精於算計謊話連篇,早前他與吳高交好,吳高說要攢錢贖她,取她做妻,她一邊與吳高答應得好好的,轉臉卻又被長安城中一名小有身家的郎君抬回家去做了妾室。
吳高那段時日就跟失了魂一般,不顧許二郎等人勸阻,去那郎君家中尋她,得她身邊一名侍女安排,兩人暗地裡見了一麵。
那女子見麵之後就向吳高哭訴道,非是她自願,全是那郎君逼迫,她一個青樓女子,如何能夠反抗。
吳高當時信了這話,差點沒去與那郎君拚命,許二郎等人也是差點信了她的話。
後來那名郎君聽聞了這件事,偷偷將吳高與許二郎請到家宅,藏於堂屋後麵的小隔間之中,讓他們聽自己與那名女子的對話。
這一聽之下,真相大白,原來那名女子在長安城中見慣了繁華市麵,風流郎君,根本看不起吳高這個鄉下來的老實男人。
之所以那般哄騙於他,她對那郎君的說法是,吳高畢竟是羅用的弟子,那羅氏姊妹在長安城中亦有經營,無事還是莫要得罪她們。
這一聽之下,真相大白,待吳高從隔間裡出來,那屋裡頭的場麵,一下子就變得很難看了。
回去後,許二郎又與吳高說,那名女子對著那郎君當麵雖是那般說,私底下必定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八成是要把吳高當做一條退路留起來,將來她在那郎君家中過得不如意,許是還要過來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