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 蛐蛐(1 / 2)

南北雜貨 報紙糊牆 6931 字 9個月前

此時此刻的常樂縣,吳幼吳高等人跟隨茶商隊伍已經抵達縣中。

田崇虎依舊留在涼州,羅用早前與他寫信,讓他先在涼州城那邊等一等自己,待過些時候,便讓他跟隨自己一起回往長安城。

羅用這邊還為水渠的事情忙前忙後,他的一眾弟子們,則在為南北雜貨新店的開張做準備。

店鋪的地址羅用一早便給他們選定了,在城中靠近主街的一片居民區,用街邊的幾個店鋪帶宅院,與幾戶人家換來了地皮,推倒了房屋壓平了菜地,在上麵建起了一棟大房子。

考慮到常樂縣這邊主要是商隊往來,來這裡買貨的人大抵也都是批,於是這間鋪子建得十分大,處處都很寬敞,店鋪周圍還有大片的空地廣場,方便顧客們停放駱駝馬匹車輛之用。

這間店鋪也是一個四合院形式,前麵是鋪麵,後麵是生活區兼倉庫,前麵的鋪麵有上下兩層,其他地方則隻有一層。

在建設這間新店的時候,二娘借給他們很多錢財,讓它得以使用時下最先進的鋼筋混凝土技術。在前麵的那個鋪麵,一樓批購物區與二樓食品休閒區之間的那一層樓板,便是鋼筋混凝土樓板。

要去樓上的那個休閒食品區,並不需進樓下的鋪子,直接從外麵的幾個樓梯就能上去。

常樂縣中絕大多數房屋都還隻有一層樓,站在這個商鋪的二樓,便可以將周圍的一片居民區以及不遠處的街道儘收眼底,頗有點登高望遠的意思。

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羅用的弟子們在做,羅用很少過問,為了那條水渠的事情,他最近相當忙碌。

在《雪靈渠》那個話本當中,這條水渠是被雪靈獸一爪子刨出來的,然而在現實世界中,人們卻要為這樣的一條水渠花費無數的錢財力氣,甚至是血汗和性命。

開春那時候,有山石從坡上滾落,造成施工現場數名民夫受傷,傷者已經運到城中診治,好在當時眾人躲避及時,無人死亡。

經此一事,便沒有人再敢掉以輕心,後來天氣漸暖,到了春耕時節,很多農戶出身的人便都回家種地去了,羅用他們倒是又從周邊城鎮招來不少人手補充進去。

這些新來的人裡麵有一些刺兒頭,很是鬨騰了一番。

早前從萊州跟隨杜構來往長樂的那名叫做夏衍的青年,這半年多以來,也一直在杜構身邊幫忙這修水渠之事,那些後來的民夫乾活挑三揀四不服安排,甚至還差點與夏衍等人打了起來。

羅用聽聞這件事以後,安排白七等人前往,很是花費了一番功夫,才讓工程進度重新上了軌道。

幾日後,羅用與唐儉說起此事,不料唐儉卻道:“這點小事都能令你頭疼至此,不若那長安縣令還是不做了吧。”

“那我如何能舍得。”羅用笑道。

羅用現在這個常樂縣令,品級乃是從七品上,長安縣令的品級則是正六品上,這一下子,他就跨越了:正七品下、正七品上、從六品下、從六品上,四個品級,等於說他這一下子就連升了五級,而且還是個京官。

對於一個出身低微的貧民子弟來說,這可不是常常能有的機會,聽長安城那邊傳來的消息,皇帝這回好像是打算拿羅用回去懟那些個士族?

不過按照唐儉所言,皇帝老兒這八成就是要開始為他兒子做打算了。

新太子尚且年幼,老皇帝的身體卻是一年不如一年,士族大家力量強大,朝中文武,又多老臣權臣,莫說新太子,有時候就連皇帝老兒自己都感覺到吃力。

這般情況下,皇帝有心托孤長孫無忌,卻又擔心他日長孫無忌手握大權獨斷專橫,使得自己的兒子沒有實權,畢竟那大舅子再親,也沒有自己親生兒子親啊。

所以他這一次讓羅用回去,既是為了給羅用一個晉升朝堂的機會,也是為了製衡。羅用這人雖然脾氣硬,但是再怎麼看也不像是那包藏禍心之輩,他那幼子脾氣很好,應是能夠容得下羅用。

羅用現在一得空就來找唐儉,就是為了聽他多說一說那長安城的事情。

說起來,長安城一百零八坊,真正歸長安縣令管的,隻有其中朱雀大街西麵的那五十四坊,東麵的那五十四坊則歸萬年縣管轄。

早前羅用在長安城當太學助教的時候,平日裡生活和行走的地方,大多都在長安城西麵,也就是在長安縣轄區。

東麵的萬年縣主要就是富人生活區,尋常百姓沒事很少往那邊去,就連那邊的東市,去的人也不多,那邊那個市場賣的物什價錢一般都比較高,尋常人也買不起。

這兩個縣的縣令,也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工作狀態,長安縣令恨不得忙死,萬年縣令卻很清閒,一般世族大家之間就算生什麼摩擦,也沒有去找縣令告狀的道理。

不過按唐儉所說,萬年縣的縣令,通常都是一些德高望重的年長者擔任,尋常人當不了,一般想升職的年輕人也不會往那個職位去,畢竟乾不出什麼政績來。

想升職,還是得乾長安縣令,不過這個職位古往今來也是坑了無數人,很多人在這個職位上,非但升職不成,反倒落得一個無能的名聲。

就好比他們羅家人,先後就坑了兩任長安縣令,有這樣的黑曆史在前,羅用這次自己回去當這個長安縣令,將來就算被人給坑得再慘,估計都不會有人同情他。

不過就算是這樣,羅用也沒有產生過想要退卻的念頭,所謂富貴險中求,既然已經入了官場,就沒有不往高處走的道理。

地位越高,能量越大,他所能做到的事情也就越多。

出了常樂書院,羅用便往醫館那邊去了,早前在那場事故中受傷的人員,這時候大多都已經痊愈歸家,隻餘下兩人現下還住在醫館之中。

這兩人都是常樂縣轄下的農戶出身,一個被石頭砸斷了腿骨,另一個則是被斷木掃到,刮爛了皮肉,之後化膿高熱,病了一場。

羅用過去的時候,這兩人正坐在醫館前麵的街邊乘涼,有幾個城裡的工友過來找他們閒聊。

幾人正說著話,見羅用過來了,連忙與他打招呼,現在這城裡頭的人也都知道了,他們羅縣令很快就要調走,要回長安城當縣令去了,雖是不舍,卻也與有榮焉。

羅用見他們中間的一張胡凳上放著米酒豆乾,便道:“這豆乾乃是物,傷者還是少食一些。”

“就是嘴饞,閒不住。”其中一個傷患嘿嘿笑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關於飲食禁忌,平日裡醫館裡的醫官也有叮囑,他們今日嘴饞,偷偷吃些,不料卻被縣令給抓了個正著。

“胃口可還好?”羅用笑問道。隻要胃口好能吃飯,一般也就沒有什麼大礙了。

“好著呢。”他二人住在這醫館裡養傷,吃飯便是跟這醫館裡的人一起吃,除此之外,每日裡另外還有幾文錢的營養費,他們今日便是用這個錢買的米酒豆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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