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葉沒有直接回答,臉上帶著些許玩味:“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有好戲看!”
鄭凜懵然,很是跟不上她的節奏。
明明來之前,媳婦兒擔心的路都要走不穩了,結果就要進城了,不是直接去趙家,反而是去那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馮家。
心裡如此想著,鄭凜沒有說出來,牽著她冰涼的手,跟她肩並肩往城裡走去。
夫妻倆入城後,將馬兒托給一家專門看守牛馬的客店照看。付了銀子後,桑葉就帶著鄭凜七彎八拐的來到了帽子巷馮家。
帽子巷住著的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這裡多是祖上傳下來的老房子,是以長長地巷子看起來十分老舊,地上的鋪就的青石在風吹日曬之下,早已經坑坑窪窪,有的從中斷裂開露出了底下的泥土。
兩側的院牆斑駁破陋,看起來頗有些淒涼,唯有一個個高大的院門和寬敞的院子,彰顯著曾經的輝煌。
看著輕車熟路,仿佛來過這裡無數次的妻子,鄭凜冒出一肚子問題。他來過縣城無數遍,從來不知道這裡有個帽子巷,還住著姓馮的一家人。如果讓他來找,他定要費一番工夫才能找到這裡來。
桑葉哪裡想到自己一個疏忽,就在男人麵前露餡了。眼見馮家大門緊閉,她豎著耳朵聽見裡麵有孩童的嬉鬨聲,便上前扣了扣門環。
“誰呀?”裡麵傳出一個老婦的聲音,緊接著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將大門從裡麵打開了,露出一張蒼老的臉。
“這位娘子,你找誰?”老婦仔細地打量了桑葉夫婦一番,確定自己不認識,遂疑惑的問道。
桑葉拉過鄭凜,笑著對老婦道:“老人家,我夫君跟您的兒子馮知春是朋友,這一次夫婦是特意過來找他的。”
莫名多了一個“朋友”的鄭凜:“……”
他第一次知道妻子扯起謊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老婦聞言,又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鄭凜,見他長相頗為凶悍,一時有些發怵,很擔心他是來找茬的。
桑葉看了出來,連忙解釋道:“老人家,我夫君就是麵相凶了些,不是什麼壞人,您讓您兒子出來就知道了。”
許是桑葉表現的太過真誠,老婦信了她的話,連忙進屋去叫還在睡的兒子。
馮知春衣衫不整的走出來,滿臉都是被吵醒後的煩躁。他看了桑葉夫妻倆一眼,確定自己不認識,不耐煩的說道:“就是你們找我?你們誰呀,找我什麼事?”
桑葉沒在意他的態度,依然言笑晏晏:“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要心願達成,好事要近了。”
馮知春聞言,這才正眼看向桑葉,吊兒郎當的問:“什麼好事?我怎麼不知道?”
桑葉笑了笑,輕輕地吐出三個字。
馮知春身形一僵,旋即目光凶狠地瞪著桑葉:“你怎麼知道的?你想做什麼?”
鄭凜見狀,上前一步將桑葉擋在身後,冰冷地目光落在馮知春身上,像是在看一隻可以隨意抹殺的螻蟻。
馮知春被嚇到了,猛地後退兩步,根本不敢對上鄭凜的眼。
桑葉從鄭凜身後露出個投來,衝著馮知春意味深長的說道:“如今機會擺在你麵前,若想抱得美人歸,端看你有沒有上趙家的膽量了。”
說罷,也不管馮知春的臉色如何變幻,拉著鄭凜就離開了。
路上,鄭凜有一肚子疑問,不知道該不該問,又從何處問起。
桑葉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看著他認真的說道:“凜哥,有些事我會慢慢告訴你,你相信我好嗎?”
鄭凜有些漂浮不安的心,瞬間就被安撫住了,同樣慎重的說道:“葉兒,你不想說也沒關係,無論如何,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我相信你!”
桑葉鬆了口氣,衝著男人笑的燦爛:“得夫如此,婦複何求!”
鄭凜回以笑容:“為夫亦然!”
挑動了馮知春,最關鍵的一步已經做了。至於馮知春會不會上鉤,桑葉並不擔心。就算他不來,她也有辦法洗刷掉孫家對桑榆的構陷。之所以找到馮知春,不過是還施彼身罷了。
對於心存歹念之人,桑葉向來不會心慈手軟。
夫妻倆腳程不慢,很快就來到了鹿鳴胡同趙家。相比帽子巷的破舊荒涼,鹿鳴胡同就非同一般了。
鹿鳴胡同是舉人彙聚之地,不是誰都能住到這裡來,這一點從鹿鳴二字就能看出來。因此,住在鹿鳴胡同的人家,多是門第相仿,最容易出姻親。年數久了,相互之間大多數能扯上關係,例如趙家和孫家。
夫妻倆敲響了趙家的大門,很快就有門房來開門了。一聽是桑家人,得過吩咐的門房立即把人請到了趙家大廳。另有人匆匆忙忙的去往後院,請趙夫子和趙夫人了。
趙夫子和趙夫人來的很快,隻是看到年紀輕輕,明顯不是桑榆長輩的桑葉和鄭凜,夫婦倆心裡咯噔一跳,以為桑家的長輩一氣之下不來了。
“趙老爺、趙夫人好,我是小榆的姐姐桑氏,這位是我夫君。”桑葉起身,主動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爹娘年邁,不能直接乘馬過來,便讓我們夫婦先行過來了解事由。”
趙家夫婦齊齊鬆了口氣,會來就好!
倒是趙夫人,隱晦的打量著氣度不比大戶人家的當家夫人差的桑葉,很難相信她出身農家,嫁的還是個莊稼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