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惜(2 / 2)

比起老夫人純粹的開心,張氏的心情就有些複雜了,卻還是帶出了溫婉疼愛的笑容,柔柔地看著白楚:“是啊,楚楚出閣之後就是大人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由著性子來。幸而瑜之是個溫文有禮的性子,還是得麻煩你多多包容楚楚啊。”

沈瑜之點了點頭:“嶽母您放心。”話一出口,他心口處又泛起隱秘的疼,以前他想過許多要喚張氏為嶽母的情景,唯獨單單沒有想到過現在這種可能。

時光流逝,世事無常。

隨意交談了幾句,白楚對於老夫人和張氏接踵而來誇讚和關心的話就隻是低頭裝害羞,時不時來幾聲“嗯”、“是”、“都是祖母/母親教導的好”……倒讓見識過她在沈家是如何膽大的沈瑜之忍不住好奇地打量過來,一眼又一眼,落在旁觀者眼中,便是姑爺尤其喜歡二小姐的證明,一個眼神都不舍得分開,可見是心裡多在意。

不知內情的丫鬟們心裡想著:怪不得往日隻見大小姐和沈三少爺玩得好,怎麼卻突然娶了二小姐……原來是早早地就情根深種,隻不過掩飾得太好,平日裡就拿大小姐做擋箭牌呢,所以誰都沒發覺。

看不出來啊,沈三少爺這麼直來直往的人,對著心上人卻這般婉轉含蓄,真是太讓人心動了。

當事人完全不知道周邊圍觀的人腦補能力有多厲害,等著白崢跟沈瑜之隨意交代完了幾句話,白楚便悄悄對他使了個眼色,照著兩人在馬車上說好的,沈瑜之主動提出來想去白楚舊日居住的菡萏苑去看一看。

小兩口感情好的事,作為長輩自然喜聞樂見,老夫人一口答應了下來,還派了自己的貼身丫鬟給兩人引路,被白楚笑著回絕了:“這兒說到底也是我住了十幾年的家,裡頭的路我還不認識麼?我帶著夫君過去就好,不用麻煩祖母的人了。”

老夫人樂嗬嗬地笑道:“你這丫頭,幾日不見,反倒促狹起來了。”

白楚盈滿了笑意地眼眸轉向張氏:“女兒去去就回,還得辛苦母親幫我陪著祖母一會兒。”

張氏心頭也有些擔憂,菡萏苑離自己女兒居住的芳菲苑太近了,就怕兩廂撞上,又鬨出什麼是非來,本來有心想主動提議領著兩位小輩過去,結果被白楚先用話堵了回來,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還沒等她想出個法子,老夫人已經慈愛地答應了下來:“有你母親在,楚楚你放心領著瑜之去玩吧。”

於是,兩人總算脫身了。

沈瑜之不知道方才你來我往裡頭的彎彎繞繞,一出門看白楚也不說話,就徑直往菡萏苑的方向走去,心頭莫名生出幾分抗拒來:“等等,你真的要回菡萏苑?”

他雖然沒來過白府後宅,但白音華和白楚華在閨閣中住在前後相鄰的院子裡,他卻是知道的。

“是啊,”白楚懶洋洋地說,好整以暇地轉頭看他,“怎麼?你害怕了?”

沈瑜之下意識地搖搖頭,自己也說不清楚心裡的彆扭是為了什麼:“我就是覺得……有點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你就是近鄉情怯罷了,彆想太多。”白楚放柔了語氣,笑道,“還記著我昨天跟你說的話麼?隻要把話說開了你就是儘人事了,其餘的,都看天命吧。”

話雖這麼說,但白楚也不可能青天白日地就把男子往長姐閨房裡帶。

她循著記憶中的路線,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原主出閣前居住的菡萏苑。

見著全貌,沈瑜之眉頭又皺了起來,菡萏苑是一座在普通不過的四四方方小院子,嚴格來說就原主一人住著已經足夠了,尤其她沒出嫁時,張氏也好,白音華也好,常常給她送些精致擺件或者衣裳首飾過來,自然不能說貴重珍寶,但從麵上看也是賞心悅目的。

當然了,白楚華出嫁後這些麵子情就沒必要了,這會兒菡萏苑清清靜靜、普普通通,唯一的人氣兒就是不大的院子裡來來回回打掃的幾個下人,沒有多偏僻零落,但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寂寥,與方才慈和堂中的熱情喧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沈瑜之自小一應事物都是最好的,如今的菡萏苑哪能入他的眼,心裡越發覺得是白家有意怠慢白楚華。

“你之前就住這兒麼?”

聞言,白楚一瞬間還沒反應過來,知道看見他眼神中隱隱顯露出來的同情,才明白他的意思,心下不免有些好笑,托張氏要麵子的福,原主雖然活得有些憋屈,但要說受多大苦遭多少罪也算不上。

“此處清幽乾淨,冬暖夏涼,其實住著挺舒服的。”白楚難得老老實實地回答,那邊沈瑜之卻不信,看著她的目光愈加憐惜起來,他倒不覺得是張氏故意為難她,人心本就難以捉摸,白楚華以往性子內向又不出頭,但凡上位者忽視她一時,下人們就能得寸進尺、肆無忌憚起來。

怪不得她對他什麼都不要求,就盼著能在沈家過得安穩自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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