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一彆,柔嘉已經長大懂事多了,”沈瑜之安撫她道,“不會出事的。”
幾月來沒見柔嘉郡主上門,連沈瑜之都有些驚訝於柔嘉郡主能這麼沉得住氣。
五年沒見,他真該對她刮目相看了。
“我心裡總是不安,”白楚淡眉輕斂,她是極明媚嬌俏的容貌,故而稍稍露出幾分愁色,就分外引人心憐,覺著她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如果可以,還請三哥多注意著柔嘉郡主幾分。”
沈瑜之自是答應了下來,想著小時候柔嘉壓著白音華打的場景,也有些惴惴,歎道:“也不知道柔嘉為何這麼討厭她。”兩人見麵的次數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能有多大的仇怨?
白楚悠然地端起茶碗,輕抿了一口清茶,恰好擋住唇邊的笑意。
等到長平長公主壽辰那日,端敏長公主帶著白楚坐在同一馬車上前去赴宴,沈玧之和沈瑜之兩兄弟跟在後頭。
長公主對她的態度不錯,柔和有餘,親近不足,白楚也隻是一幅乖乖巧巧的姿態安坐在旁邊,問什麼說什麼,並沒有刻意往上湊的意思。
“楚華,你今日選的衣裳顏色很適合你。”長公主曆經兩朝,自小在宮中長大也算是見慣了美人,然而方才乍一見著她這個小兒媳婦,卻也難得驚豔了一瞬。
白楚往日在家中多是素色係的衣裳,今天為了配合壽宴的喜慶,特意選了件緋色刻絲素軟緞蓮紋長裙,配以水色月綢外衫,恰到好處地中和了那幾分豔色。
鴉青高髻,黛眉清掃,更襯得冰肌玉膚,秀挺的鼻梁兩側粉腮紅潤,恍若朝霞映雪。一雙明眸如四月正盛開的桃花一般春光正好,風姿儘展,顧盼流轉間淡淡的粉色,尤其扣人心弦。
哪怕知道今晚的宴會不能安安穩穩的過完,但白楚不是會委屈自己的性格。
前世今生,她或許不是人群中最尊貴優秀的一個,但從來都是最受矚目的一個。
她本身就這樣耀眼,為何要因為彆人刻意收斂自己的鋒芒?
對著長公主欣賞的目光,白楚莞爾笑道:“能入您的眼,也不枉費兒媳絞儘腦汁費的那些心思了。”她麵上揚起一抹略帶羞赧的笑意,將因美貌而產生的距離感陡然減退了不少“兒媳鮮少在外參加盛宴,隻求不要給您丟人就是了。”
長公主知道她的身世來曆,倒也沒對她抱有多大的期望,隻是光看她這身裝扮覺著難得,便多提醒了一句:“長平性子有些強勢,若是見著你說了什麼,也隻當沒聽見就是了。”
“是。”白楚溫順地應了下來。
她知道長平長公主不是好惹的,在書中,柔嘉針對白音華而反被算計之後,長平長公主怒發衝冠,不顧阻攔親自駕馬闖進了宮,連禁前的羽林軍都被逼退了。
最後好不容易見著聖上,跪下就哭,一連哭訴了一個時辰,硬生生沒讓旁人插進半句話。
隻看這肺活量,就知道不是個簡單的人。
果然,馬車在長平長公主府前,白楚與雙喜率先下車,而後才是端敏長公主。
長公主才剛剛立定,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稍顯尖利的嬌笑:“總算見著端敏姐姐的行駕了,可讓妹妹我好等。”
白楚隨著長公主循聲望去,喝!好一朵人間富貴花!
長平長公主著一身暗朱纏枝寶相花孔雀紋華服,高懸的發髻上墜滿了一整套金嵌絲鏤空如意頭麵,右側紅寶石累金絲珠釵底下的流蘇微微晃動,反射出灼目的銳芒。
拋開這些外在衣裳首飾以及氣勢上的渲染,長平長公主豐腴美豔,眼尾幾道妝粉掩不去的細紋以及眼神中顯露出來咄咄逼人的尖刻多少消減了幾分美感,但一句“風韻猶存”的逃不了的。
端敏長公主對著久不想見的妹妹揚起溫婉的笑容,“長平,多年不見,你這性子是一點沒變。”
“我看姐姐也是,五年過去了,猛地一見,恍如昨日。”長平長公主大笑著迎上來,“我在外頭最想的就是端敏姐姐你了,當年多次蒙受你的照顧,妹妹真是輾轉反側,日日都記掛著,不敢忘懷啊。”
好聽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配上那個神情,總讓人覺著似乎是話裡有話,變得不怎麼中聽了。
端敏長公主淡淡一笑,不為所動。
長平長公主笑著眼睛一轉,瞟見了旁邊的白楚,嫣然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滯,下一秒就恢複了正常,又驚喜又高興地說:“這就是姐姐你剛得得兒媳婦吧?果然是乖巧可人的,看著比當初的謝家姑娘也不差,還是端敏姐姐你有福氣!”
謝氏是端敏長公主嫡長子,沈璟之早逝的原配夫人
白楚算是發現了,這長平長公主同柔嘉郡主還真是親母女,從來隻管自己願不願意說,至於對方愛不愛聽就不關她們的事了。
端敏長公主想來也是習慣了她的性格,淡然從容地道:“這孩子還小,你可彆誇她了,免得養成了輕狂的性子。”
一聲“輕狂”也不知道下說誰。
長平長公主熱情的笑容有些收不住了,又聽她說:“行了,在外頭杵著也不成樣子,妹妹你不用顧念我,咱們都是自家人,你隻管在這兒迎接旁的客人,我自個人進去就行了,不耽誤你。”
長平長公主眼刀嗖嗖地射過來,她堂堂長公主,天下有幾人敢讓她站在門口迎接的?
這話是惡心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