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意(2 / 2)

“我有些餓了,等會兒怕是要睡不著,你去幫我要碗蓮子銀耳羹來,一定要要你親眼看著的,可不能經彆人的手。”

雙喜是個實心眼的丫鬟,聞言認認真真的領命,想到今晚壽宴上的鬨劇,愈發不敢鬆懈,板著小臉就退下了。

偌大的屋子內隻剩下了白楚一人。

她懶洋洋地將柔順披散在背後頭發攏至身前,纖指青蔥,輕輕搭在紫木雕月牙的梳篦上,緩緩由頭梳至發尾。

這麼來回幾下,才慢悠悠地開口:“您既然來了,不如出來一見,梁上君子,可不算‘君子’啊。”

幾乎是她話音剛落,一道黑漆漆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她銅鏡後頭。

這要放在恐怖片裡,不用帶音效就能嚇死人。

也不知道是窗開得大了,還是跟前這個不速之客身上的寒氣過於駭人,白楚揉了揉手臂,無辜地眨眨眼:“我有些冷了,能麻煩您將旁邊的外衫遞給我麼?”

對方定定地望了她兩眼,聲音低沉沙啞,“你不怕?”

“怕啊,”白楚無奈地聳了聳肩,“若不是太怕了有些腿軟,就不用勞煩您給我遞衣服了。”

他仿佛是費解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輕嗬一聲,帶出浸入骨髓的寒意:“裝模作樣。”

嘖,這就是傳說中的殺氣啊。

白楚將梳篦放在妝奩台上,麵上帶著輕柔的笑意,在銀光泄地中,仿佛閃耀著瑩潤的光芒:“閣下不請自來,寧願按捺著心裡不痛快,也要來看我裝模作樣,是為著什麼呢?”

對方嗤笑道:“你做了什麼,又得罪了什麼人,自己卻是不知麼?”

白楚抬手點了點身側的小圓凳:“您知道,我生得好看,性格又討人喜歡,很容易招惹上幾個仇人,不為了什麼,就隻盼著我哪天倒了黴,容顏不在,受人唾棄也是開心的。”

“這要一一數過來,可就太多了,您站著累不累?要不先坐吧?咱們可以秉燭夜談呐。”清音悠揚,透著舒緩的笑意,尾音婉轉嬌柔,落入人耳敲響一陣餘韻來。

即使戴著麵罩白楚都能看出他一瞬間黑沉的臉色,語氣冷得仿佛能凝結成冰:“沈夫人,我真心希望,今日過後,你還能這樣心寬……你做什麼!”他瞪大了眼,驚愕地看著忽而起身湊近來的白楚。

喂!他不懷好意的目的還不夠明顯麼?不驚懼求饒也就算了,他就當她是臉皮厚,怎麼還有往前湊的?真不要命了!

白楚反而笑了:“我記得是你大老遠來對付我的吧,怕什麼?”她翩翩然轉身,一股攝心的幽香由近及遠,隨著她的退開,若有若無。

她剛剛洗淨的長發已有半乾,隨手將雙喜放在欄架上的帕子甩過去,對方下意識伸手接住,還沒反應過來,又聽她說:“聽說習武之人都有內力,閣下能闖進有端敏長公主坐鎮的沈府,想來內功深厚,幫我烘乾頭發想來是舉手之勞吧?”

黑衣人:“……”

“我知道,你是要來害我的,那,反正我是一點武功也不會,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若您真的不顧什麼江湖道義,對老弱病殘下手,我也沒有反抗的餘地,您自己看著辦吧,好麼?”

“……”

“怎麼不說話了?是這樣,我有點困了,若是可以,您能快點下決定麼?”她有些靦腆地道,“不然留您在這兒我自己睡過去,好像顯得挺不禮貌的。”

“……”

天下竟然還有這樣的女子!

氣勢冷漠的黑衣人也說不清自己這句感歎似嘲諷還是驚訝,他的手驀地收緊,可憐的帕子瞬間被震碎成了絲狀,正式宣告壽終正寢。

下一秒,人已經到她跟前,寬大的指節緊緊鎖住她的脖頸,冷聲道:“沈夫人真以為我不會殺你?”

他應該是極為了解人體極限的,恰有分寸地緩緩施加力道,既能讓她感受到漸漸窒息的痛苦和恐懼,又不至於讓她徹底昏厥過去。

白楚麵色一寸寸蒼白起來,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明眸中的光亮確實越演越盛,熠熠生輝,“你……不是來殺我的。”莫名肯定的話落在他耳中,黑沉的瞳仁一震,手上輕柔的觸感驟然灼熱起來,他匆匆收回了手,退回原來的地方。

“咳、咳咳,”白楚俯在床邊,緩了許久才恢複過來,眼眶中盈起些許淚意,繼而凝成了霜,抬眸望去,“能讓您臨時改了計劃,算不算是我的本事?”

好似是調侃,回味仿佛又是諷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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