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話都說出去了,白音華這會兒再後悔都沒用。
她沉靜的眼底忽而閃過一絲亮光,轉身問張氏:“娘,昨夜我回來之後,柔嘉郡主那邊是怎麼收場的?”
想起來張氏有恨得心肝都牽著疼,她膝下就這麼一個女兒,金尊玉貴養這麼大,不知在她身上承載了多少希望,柔嘉郡主這麼隨隨便便一出手,就差點給毀了。
要不是礙於長平長公主的身份,張氏連生吃了她的心都有了,厭惡地皺起眉:“你提她做什麼?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就能使出這麼下作的手段,遲早得鬨出什麼辱沒門風的醜事!音華,你日後離她遠些!”
白音華倒是不恨,柔嘉郡主在她眼中連對手都算不上:“娘,這話你在我麵前說說也就罷了,可不能傳到外邊去。”
真把柔嘉郡主的所作所為鬨大了,白音華即便是受害者,也難免受人詬病。
這道理張氏也明白,看著麵色蒼白的女兒,心口又是一疼,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娘心裡有數。”
“娘……”白音華有些猶豫要不要把周柏軒的事情告訴張氏,可轉念想到張氏的性子,既然知道了安王,可定不會允許她和周柏軒再有牽扯,就把話咽了下去,隻說,“長平長公主是不是說了明日會過來我們府上?”
張氏點了點頭,冷笑道:“說是要親自領著柔嘉郡主上門給你致歉。”
“那……隻有她們母女二人過來麼?”
到底是從自己肚子裡出來的女兒,白音華稍稍露出一絲不對勁,張氏就捕捉到了:“音華,你老實跟娘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娘?”
白音華顫巍巍地垂下眼簾:“娘,沒有,我隻是有些不甘心。”
聞言,張氏長歎了一聲,疼惜地將她攬進懷裡:“娘又怎麼能甘心呢?隻是,音華啊,形勢比人強,長平長公主剛剛回京,聖上有意抬舉她這一脈,咱們暫時動不得,知道麼”
白音華小聲道:“娘,您是因為周指揮使才這樣忌憚長平長公主麼?”
“不然呢?”張氏嗤笑一聲,“能將自己女兒教養成那樣,可見長平長公主也不是多聰明的人。”
且不說柔嘉郡主的計策沒有成功,就是成功了,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交易。
這會兒長平長公主回京的第一場宴會就這樣戛然而止,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以後她要再想在京中滿地貴人中樹立威信,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白音華沉默而依賴地窩在張氏懷中,眸光微凝,若有所思。
所以,隻要有一天,她能讓周柏軒站在自己這一邊,彆說是柔嘉郡主,就是長平長公主也不能拿她如何了。
念頭一起,白音華隻覺胸腔出冒起一團一團的熱意來,燙得她心跳得越發快了,還有比這更好報複柔嘉郡主的法子麼?
還有白楚華……
白音華眸底的堅定越積越重,在張氏還以為她受了重大打擊回不過神的時候,她已經在心底暗暗籌謀開來,該怎麼才能再見周柏軒一麵呢?
他以為他去找過白楚華之後,無論結果如何,都會再來見她一麵讓她放心才是。
沒想到自那天後,就再沒看見他的人影,白音華難免有些不安。
她好不容易盼到長平長公主和柔嘉郡主上門致歉的那一日,讓身邊的丫鬟出去一打聽,果然周柏軒也跟著來了,不過礙於男子身份,為了避嫌,沒有進內院。
白音華心焦不已,自上回她不顧張氏阻攔,偷去了菡萏苑,張氏對她身邊伺候的下人就更嚴格起來,在府中一走動,很容易就會被發現。
她就是有心想給周柏軒送一封信去都不能。
就在白音華愁眉不展的時候,白子祺來了,她瞬間雨過天晴,看著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欣喜和期待:“子祺!”
對向來對她信賴有加的弟弟,白音華一時喜出望外,忽略了他不同以往的暗沉神色。
“幸好你來了,”她笑容溫婉,素麵動人,看著白子祺的眸光十分親近,“娘不準我出去,成日悶在屋子裡養病,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見著你才算鬆一口氣。”
白音華掀開蓋在身上的薄毯,撐著虛弱的身子想站起來去拉白子祺,可直到她坐起來,都沒見白子祺有什麼動作。
若是以往,她稍稍一動,他早就著急憂心的上來哄勸了。
白音華動作一頓,興奮的心情突然被潑了一盆冷水,她總算察覺到了對方情緒上的不對勁。
她手微微收緊,遲疑著喚了一聲:“子祺?”
白子祺仿佛是才回神的樣子,俊秀的麵容猶透著幾分稚氣,眼中卻顯出不符合年齡的複雜思緒,緩緩一步步走進她:“姐,白楚華嫁給沈瑜之的事兒,是你早就知情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