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2 / 2)

白楚沒想到這茬,她開玩笑似的說:“因為沒有所以才盼著,無數的人為著宮中的榮華富貴而趨之若鶩,你看著吧,等她們真享受到了,說不定又向往起宮外閒雲野鶴般的自由自在了。”

“人心不就是這樣的麼?彆人擁有的才是最好的,就沒有滿足的時候。”

她麵上揚著明媚的笑,說出口的話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悵然:“知足常樂,說著簡單,做到多難啊。”

白楚想想自己的前世,小時候期盼著長輩親人的疼愛,小心翼翼地,什麼討好的法子都用過。慢慢長大後,也有許多人愛她了,她又覺得無牽無掛才是最好的。

“都是作的。”

雙喜怔怔地看著白楚,眼神有些茫然,莫名覺得自家主子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看不懂的憂鬱,想張口安慰又不知從原因,就隻沉默地站在旁邊,憂心關切地望著她。

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也是因為這樣,身後鞋履落在石子路上的聲響更明顯了些。

白楚和雙喜俱是一驚,雙喜急急上前幾步擋在她身前,白楚倒是鎮靜,穩穩地坐在石凳上,循聲望去,才發現在這涼亭身後叢叢草木柳蔭遮掩出,還有一條小道。

其實也不能說小,至少白楚和雙喜二人並排還是能穿過的,但是相比起來人的身形,就有些窄小了。

白楚所見過的男子中,要數沈璟之是最英武高大的身材,迎麵緩步走過來的男子大約要比他矮上半個頭,可給人帶來的震懾力卻分毫不弱。

寬肩上披了件玄色毛皮、銀狐邊鑲領的大氅,顯得身形修長直挺,步伐雖然緩慢,卻自有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深重氣場,就是凜冽的寒風到他跟前好像都弱了許多。

但神情並沒有怎麼嚴肅冷峻,唇邊帶著淡淡的笑意,英俊的眉眼間,情緒都是溫和的,唯有一雙黑眸中深不見底,哪怕是有心想探尋情緒的,一眼望進去,空茫茫得一片,反倒好像自己才是對方盯上的獵物,寒意入骨。

白楚輕輕蹙眉,察覺到雙喜微微顫抖的肩,伸手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後,神色從容,淡笑道:“您是?”

對方微微一笑,眼尾牽起些許細紋,更添了些成熟儒雅的味道,身上的氣勢稍稍緩和了些:“隻是無意踱步到此處的遊人罷了,倒是驚擾夫人的閒趣了。”

白楚一怔,眸光流轉間化作幽深,她側首小聲對雙喜道:“你去幫我到外頭看著,若是前邊皇後娘娘有什麼話遞過來,及時回來告知我。”

就是隨便找個理打發她先離開。

語罷,轉而對來人彎唇笑道:“您彆見怪,我這丫頭素來膽小,還是彆嚇著她,放她去看門吧。”

雙喜還懵懵懂懂,她對麵的人卻已經看出來,白楚這是猜著他的身份了。

麵上顯出幾分趣味,溫聲笑道:“你倒是體恤下人。”

白楚笑而不語,微微使力推著雙喜離開,這小丫鬟雖然遲鈍些,但勝在乖巧聽話,無論心底有多少擔憂不解,到底是遵從她的命令,福身下去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白楚才從記憶中翻出過去一月方嬤嬤教她行禮的規矩,這會兒說不上完美,也勉強能看得過去。

“臣婦拜見陛下,恭祝吾皇萬安。”

皇帝這一生見過不少給他行禮的人,一眼就能瞧出她動作中的生疏和不誠心來,不過眼下他心情頗好,興趣正濃,所以見著她也有幾分寬容:“起吧。”

他走上幾步,在亭中的一處石凳上坐下來,抬眸看了眼猶自站著的白楚,挑了挑眉,輕笑道:“坐下吧,朕說是朕打擾了你的興致,便不用拘謹。”

皇帝的客氣也不是誰都能坦然領受的,白楚卻是其中一個,她還真自若地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既然是陛下的恩典,臣婦就遵旨謝恩了。”

原本這兒好像是了無人煙、繁華世間被特意隔開的一處清幽角落,偏偏皇帝一來,將人氣都帶過來了,不說彆的,肯定是不能讓他就在亭子裡乾坐著。不一會兒,一名宮人悄無聲息地端了兩杯茶上來,白瓷映梅花的茶碗升起嫋嫋的清香,暖洋洋的,將冬日的寒意頃刻間就去了一半。

“此處小徑隱蔽而偏冷,卻能直通往朕的太極殿。”皇帝低頭抿了口茶,笑道,“朕還想著有天會有誰發現這條路,沒想到卻是個頭回入宮就能大膽到胡亂閒逛的小丫頭,倒真是誤打誤撞了。”

要是哪宮的嬪妃,哪怕是尚未出閣的少女,不小心走到這條路跟他撞上了都能懷疑一下是不是彆有用心,可白楚已經嫁為人婦,又與宮中各方勢力都無牽扯,隻能說確實是巧合。

白楚黛眉輕挑,眸光流轉,往隔岸青春靚麗的貴女們望了一眼:“那些才是小丫頭呢,陛下偏走到這條路上來,臣婦是不願同她們摻和,才故意躲著、意外就找到了這兒,就是不知道陛下是為著什麼緣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在大綠江,居然寫親親都會被鎖……O__O"

慫Or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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