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白楚笑眼一彎,從軟榻上坐起來,“一日不見,都叫上表妹了?”
沈瑜之瞬間就慌了,即使他沒從白楚的語氣中聽出一點醋意或者不悅,但那絲敏感神經提醒他不該答應下來:“不,不是,是在鶴祥院的時候,祖母說希望我能將她當妹妹看待。”他加重了後邊半句話,以此表明自己的態度。
白楚倒不是不信他,就是突然有了逗老實人玩的興趣,故意收起了笑容:“那當初,你不是也拿我當妹妹看得麼?”
要不是這是古代,她還真想在旁邊放一首“你到底有幾個好妹妹”應應景。
“不、不是的。”要是以前也就算了,偏偏他剛明白自己的心意就鬨這一出,大冬天,沈瑜之急得腦門上汗都出來了。
白楚不懷好意地輕攏起眉,又說:“聽說,你今兒還同她一起彈琴奏樂了?”
“我沒彈!”沈瑜之急衝衝地說,“隻是胡小姐要為祖母聽得戲編曲,我幫忙譜曲而已,隻是在旁邊補充的。”
白楚也不是真想讓他怎麼著,把事情打聽清楚了也就放過他了,展顏一笑,“原來是這樣啊。”
不管是誰,想辦法把消息傳到她耳朵你不就是想讓她懷疑沈瑜之麼?
深陷情網的女人在驚疑不定中會做出什麼傻事來誰都不知道。
“那你以後也該小心點才是,祖母是一片好意,憐惜胡小姐孤苦,自己疼愛不說,還讓你視她為妹妹照顧,可這風聲要是傳出去,多少有礙她的清譽。”
沈瑜之在心口堆積了好幾天的重石,在她緩緩的柔軟聲線中漸漸輕鬆起來,原本沉鬱憋悶的神態也慢慢舒展,甚至還蒙上了一層愉悅之色,信誓旦旦道:“楚華,你放心,我以後會注意和胡小姐保持距離的,絕不對再讓什麼流言蜚語傳出來。”
白楚笑著點點頭,自然領他這份情。
不過說實在的,她對沈瑜之的信心不足,實在是他看著就是一副傻白甜的模樣,胡曼柔因著出身經曆,其城府算計估計比白音華還要更勝一籌。
看沈老夫人如今被她哄得多好就知道了。
白音華從來都是被捧著的,要她說上幾句好聽的話是一筐筐的有,但要像胡曼柔這樣放低身段,晨昏定省,視老夫人的喜怒哀樂為平生大事……她是做不來這麼徹底的。
“對了,之前說蓉兒同安王的親事,說過讓她什麼時候進府了麼?”
自家堂妹去彆人府上做一個沒有名分的侍妾,饒是沈瑜之再心寬,提起這一茬也有些尷尬:“安王那邊沒有消息傳來。”
男方不主動,女方總不好主動湊上門,哪有迫不及待想去當妾的,這也太難看了。
白楚輕聲道:“如今各地的秀女都陸陸續續進京了,可不好拖著啊。”
原本有皇上口諭的事兒,怎麼也不該拖到選秀,可安王又不是怕得罪皇上的人,他沒權力沒把柄,衝著他的身份,父母皆亡,這麼根獨苗苗,皇帝樂得養著賺個好名聲。
再說,讓一國之君惦記著侄子府上納妾的事情也不大現實。
沈瑜之猶豫著說:“二嬸去求過母親,母親沒有同意。”
胡氏再怎麼狠心不管女兒,眼見著她們一家就要離開了,總不能把沈蓉沒名沒分地丟在沈府,到頭來成了麻煩。
既然長公主知道了,白楚也就懶得去管了:“母親心中有數。”她隻是覺得沈蓉這麼安靜有些反常而已。
不光是她,連向來活躍的沈芙都看不見人了。
其實原本相較沈蓉,老夫人對活潑熱鬨心無城府的沈芙還是有幾分偏愛的,可人在跟前,又有貼心嫻靜的胡曼柔在身邊,這點偏愛也全都被轉移到後者身上了。
見白楚沉默下來不說話,沈瑜之凝望著她若有所思的側臉,優美的麵部線條在昏黃溫暖的燭光下,勾勒出令人心悸的美麗。
“楚華。”他低低喚了聲。
白楚漫不經心地應道:“嗯?”
“在你眼中,”沈瑜之按捺住幾乎要從喉嚨裡跳出來的心,怦怦的響聲震得她心口發麻,“我算是什麼身份?”
白楚隱約聽出了一絲不對勁,抬眸笑道:“你喜歡什麼身份呢?”
她麵上明媚的笑靨仿佛是對他的鼓勵,沈瑜之深吸了一口氣:“我們……我們是夫妻,對麼?”
“楚華,我是你的丈夫……麼?”當最後那絲不確定從他口中出來的時候,沈瑜之灼亮直率的目光漸漸黯淡下去。
白楚始終是笑著看他,那雙桃花瓣似的美眸掩去了所有流光溢彩的柔情蜜意,在燭光溫暖柔和的包裹下,在窗外沉重的夜色襯托下,靜靜地散發著極儘柔美的星光。
沈瑜之不該這麼敏銳的。他不怎麼能分清他人眼中的善意和惡意,一是他的身份在那兒,大多數人在他麵前都爭先恐後的表露出善的那麵;二來,沈瑜之其實並不是表麵看上去溫柔和善好接近,除了真正被他放在眼中的人,其餘是善是惡是好是壞,他都不在意,也與他無關。
可就在這一瞬間,他忽然看明白了她那雙能給人帶來無限甜蜜與溫暖的眼眸中,毫無波瀾的平淡柔和。
“是啊。”
他聽到她清聆好聽的嗓音帶著悅耳的笑意柔柔響起,同一時間,他被滿腔緊張和情意烘得炙熱的胸口仿佛被浸入冰水寒潭中,凜冽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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