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聽(1 / 2)

半月過後, 從皇後娘娘那兒頒下一道懿旨, 將白家大小姐賜給安王為側妃, 與此同時, 另有一道旨意送往徐家,定了徐嫮和安王的大婚吉日就在一月後。

日子上是有點趕了,但不像皇子娶妃,還要修建皇子府, 中間至少就得隔去一年了。

所以等到在殿選中被記名的秀女陸續入宮後, 就可以開始籌備安王迎娶正妃的大禮了。

如此一月過去,到了大喜的日子,白楚自是要出席的,不光是她, 鮮少湊熱鬨的沈璟之和沈玧之都跟著去了。

安王府方方正正,大門上的門環是暗色銀銅鑄成的獸首, 一踏進正門就是入目廣闊的空地,房屋的門簷和橫柱用的都是深色的木頭,要不是四處係著的紅綢和紅燈籠, 加上人來人往的慶賀聲,乍看過去, 不光空曠,還隱約顯出幾分肅穆和森嚴。

一直等到了申時,外頭才隱約聽見鞭炮轟鳴映襯著喜樂吹奏的聲音,眾人仰首望去,在長長直鋪到大門前台階下的紅毯上總算出現了人影。

安王一身紅衣, 上頭用金紅兩色的細線繡出鸞鳳和鳴的花樣,熱烈的顏色將他臉上籠罩的一層冷峻都給暖化了不少,濃黑的劍眉微微皺起,唇線拉的筆直,看不出一點笑意。

不過鑒於平日裡他給人的印象就是常年一張臭臉,所以眾人看著他這副模樣,也不覺得奇怪。

兩位新人手上都握著一條花球形的喜綢子,可以看出安王到底是照顧了徐嫮的進度,行動間將步伐放緩了許多。

之後就是慣例的拜天地在一路送回洞房。

這時候男賓和女賓就該分開入席了。

在此之前,長公主作為長輩,跟著其他宗室夫人一起去新房裡去幫著喜嬤嬤完成最後的安床禮。

白楚最是愛看熱鬨的,自然樂得跟去,尤其是看著男主心不甘情不願,本就是棱角分明的臉龐板起來之後愈加顯得鋒利桀驁的模樣,心情都暢快了不少。

喜嬤嬤本來滿臉揚著的都是喜氣洋洋的笑容,撞上他的目光,表情一僵,嘴裡流暢吐嚕出來的吉祥話都不免帶上幾分生硬尷尬。

好不容易強撐著說完,將係了紅色花球的喜秤雙手恭敬地遞給安王。

鴛鴦成祥的紅蓋頭緩緩上升,微微晃動的流蘇中朦朦朧朧地顯出新嫁娘明豔炤灼的容貌。

徐嫮本就生的絕色,在濃妝豔抹之下,非但不顯得豔俗,反而將那份明麗濃墨重彩地展現了出來,再加上嫁給心上人發自內心的喜悅甜蜜渲染,乍一顯露在人前,在場的人多多少少都流露出了驚豔之色。

大約也唯有安王,身為男主,心身堅定,不為除女主以外的美色所動。

本最該欣賞到徐嫮美貌的安王,反倒成了最鎮定平淡的一個人。

他用喜秤簡單地將紅蓋頭撩起,就直接連著紅綢一起放在了放喜秤的托盤上,乾淨利落地說:“酒呢?”

喜嬤嬤也是一愣,忙笑著圓場:“瞧瞧,果然是新娘子姿容絕豔,安王殿下都等不得了,是是是,奴婢這就去取合巹酒。”

然而即使喜嬤嬤再如何打圓場,眾人也看得出來安王情緒要並不像大喜之日應有的模樣,要說臉上沒有喜色也就算了,勉強能說是緊張了,可這和合巹酒的架勢,新娘子的手都還沒抬起來,他就一仰頭將杯中的酒給飲儘了。

徐嫮粉麵桃花的俏顏倏然一白,美眸驟然浮起幾點委屈的淚痕,礙於多雙眼睛注視著,到底沒說什麼,默默低下頭掩去情不自禁泄露出來的幾分失態,落後一步喝儘了杯中的酒。

不說旁人察覺到不對勁怎麼嬉笑著誇讚小兩口如何相配,是天作之合,長公主見過沈瑜之和白楚華成婚當日的情景,一眼就看出來這對估計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由在心底暗歎了口氣,再聽白楚在她耳邊悄聲說“悶得慌,想去外頭透口氣”,長公主以為她也是憶起了往事,心中傷懷,憐惜之餘,便應了,還囑咐了她小心些,彆走遠了回頭迷了路。

白楚乖乖地應了,她當然是沒那麼敏感能從徐嫮聯想到原主身上,隻是對上安王不知怎麼總隱約覺著他冷厲的目光時不時從她身上掃過,使得她脖頸背脊連著冒起了一片寒意,實在不願待下去了。

她知道大約是因著白音華的關係,不過是不是白音華給她上眼藥的緣故就不能確定了。

左右主角身邊都是修羅場,離遠些總歸有是好的。

走出盈滿喜氣的新房,白楚確實不敢再安王的地盤上亂走,誰知道會不會不小心撞見了什麼男主不為人知的隱秘,然後下狠心要殺她滅口。

所以她謹慎地尋著過來的路往正堂前廳舉辦喜宴的緩步走去,不過腦海中隻能回想起個大概,到最後走著走著就有些不對勁了,說不上了無人煙,到是有幾個低眉順眼的婢女們從身邊走過。

安王府上的下人們都像是特訓過得,不光走路一點聲音沒有,見著人也是小聲問好,聲調高低以及字音的頻率幅度,都一模一樣,而且沿路上一顆稱得上茂密的樹木都沒有,都快入夏了,還有冷風一縷一縷往她脖子裡鑽,令她心口嗖嗖地冒寒氣,總覺著跟踏進什麼類似惡魔新娘的靈異場所似的。

哪怕她自己某種程度上也能說是鬼魂,但也不代表她就真能將這些生物看做是自己的同類了啊。

白楚幾乎是下意識加快了腳步,越走越快,驀地,女子輕聲啜泣聲幽幽地傳入她的耳中……

!!!

她當即停住了腳步,目光凝重地望著前邊掛滿了紅綢的回廊,黛眉緊蹙,唇瓣緊抿,感受胸腔出逐漸加快的心跳聲,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緩緩吐出。

老天,可彆讓她在古代打破信了二十多年的現代科學觀和唯物主義啊!

僵在原地許多,確定那隨著清風傳來、若隱若現的幽怨哭泣聲小時不見,白楚才遲疑著往前邁了一步。

就這麼謹慎小心地一步步往前挪,在穿過一道月洞門的時候,她心中的戒備已經消去許多了,步履也輕快了起來,卻猛地伸出來一隻手,突兀地抓住她的胳膊,然後往裡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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