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1 / 2)

白楚將他的話放在腦海中咀嚼半晌,黛眉緩緩展開,凝眸釋然,展顏道:“您說的是,是我鑽牛角尖裡了。”她低頭掃了一眼跟前的桌子,撲哧笑了一聲,“可惜這會兒沒上酒,不然我肯定是要敬您一杯的。”

皇帝聞言,曲指在桌麵上敲了兩下,廂房的門應聲而開,上菜的店小二魚貫而入,沒一會兒,還冒著熱氣的菜盤就擺滿了整張圓桌,其中自然包括著兩盞青釉碧紋的酒壺。

白楚明白過來,抬眸笑著問他:“要是我沒開口,您打算什麼時候才讓我吃上午膳,總不能等這些菜都冷了吧?”

一看就是人已經在廂房外候著了,直到皇帝示意,門外侍立的人才敢將小二放進來。

“冷了再重新做就是。”皇帝倒是不以為然,抬手示意人都退下。

一身壕氣閃得她底氣都去了不少,隻默默嘟囔了一聲:“浪費!”

這麼一間小廂房就他們兩人,皇帝哪能聽不見,抬眼瞥了她一眼,唇邊揚起淡淡的笑意。

“不是說要敬朕麼?”

白楚前世酒量不錯,自從穿越過來之後,倒也醉過那麼一兩回,即使不至於到人事不省的程度,但對自己如今酒量的界限也差不多摸清了。

所以對皇帝的提議,是半點也不怵的。

她勾唇一笑,得意的明光染上眉眼,襯得處處都耀眼起來,纖白如玉的素手舉起酒杯:“吶,我在這兒敬陛下一杯,誠心謝過陛下對我的教導點撥。”語罷,也不等他反應,仰頭就將杯中的酒給喝儘了。

入口後才發覺,並不是時下人偏愛的烈酒,唇齒間還能品到甜甜的果香味兒,極大地中和了酒本身的辛辣。

不過真正愛酒的人,可能喝不大慣這種。

白楚忍不住往皇帝麵前的酒壺瞄過去一眼,疑心他是將真正的好酒專門挪給自己享用了。

她喝了一杯,皇帝自然也要回一杯,所以就錯過了她投過來的目光。

要讓他知道她腦瓜裡想著什麼,非得氣樂了不成。

兩人喝的酒確實是不一樣的,那也是因為“桃源”中論茶有千百種,論酒的種類就沒那麼全,白楚跟前擺的果酒,還是皇帝身邊侍衛中輕功最好的臨時跑去酒莊裡買的。

香甜濃醇,齒頰留香,關鍵是酒勁散得快,不易醉。

皇帝也是顧念她的聲譽,有夫之婦獨自出府一趟卻醉醺醺地回去,說出去有太多內容可排揎了。

時人都講究食不言、寢不語,那才是健康的養生之道。

可這麼一頓飯吃下來,皇帝沉默地看著麵前擺著的兩個空碗和一片狼藉,瞬間有些懷疑人生。

所以,這些都是他吃的?

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皇帝數十年來用餐身邊就不曾沒過伺候的人,可剛說要給他試菜的奴才都被他打發下去了,一個不妨,就放開了,不得不說,自己動手確實比由旁人服侍來的自由。

也是白楚吃飯的習慣太過與眾不同,先拿著筷子將每樣菜式都嘗了一口,等咽下去了,就跟他轉述這道菜好不好吃,嘗著像是用什麼做的,又加了什麼作料,是辣了還是鹹了,要沾湯或者拌一口飯最好吃……

總之,在她清揚柔緩的語調中,皇帝不知不覺,隨著她一筷子一筷子,等反應過來,兩碗飯都已經見底了。

現在回想起來,他後頭這碗飯還是白楚殷切著起身給他盛的。

這要讓李全看見了,指不定連眼珠子都得掉下來。

“飯後還是彆喝酒了,喝杯茶順順腸胃吧。”白楚倒沒覺著他吃得多,這碗大約才成年男子的拳頭大,她要是餓了三碗都能吃得下,皇帝人高體健的,再修身養性八分飽總是要有的。

結果倒完茶,轉頭對上他複雜的眼神,才一愣,“怎麼了?”

皇帝也不好意思說他克己自抑這麼些年,在一頓飯上破了戒,就遲疑了一小會兒,然後就聽白楚眉心輕蹙,關切地問他:“是吃撐了麼?”

吃、吃撐了……

皇帝看向她的眼神驟然淩厲了許多,白楚輕咳了一聲,收斂了調侃的氣勢,露出一抹乖巧中帶著討好的笑,眸光柔柔:“因為我好像吃撐了,所以有些擔心您。”

給了個台階下,皇帝自詡是成熟寬容的長者,也就不跟她計較了,“朕能跟你一樣?遇著點喜歡的就不知節製,那一整盤羅漢大蝦,都落你肚子裡去了。”

白楚見他板著臉,嘴上雖然是教訓的話,但想來從容淡然的風度卻是端不住了,在凳子上稍稍挪動了一下,大約確實是吃得猛了,那精養的胃一下子受不住。

她乖順聽下來,佯做不舒服地揉了揉肚子:“我好像是有些吃多了,咱們出去走走吧,說不定動一動就能消下去了。”

皇帝神情波瀾不驚,沒有一絲異樣,“也好,朕回頭叫人給你拿些消食養胃的藥來。”溫和的語氣還透著些責怪,“以後注意自己的身子,不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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