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心(1 / 2)

白楚滿腦子裝著“沈玧之怎麼突然打算給安王下套”的疑問從經年堂走出來, 直到回了梧桐院, 優哉遊哉地躺在熟悉的軟塌上放鬆了心神, 才反應過來。

他這哪是給安王下套,明明是在給自己下套。

皇帝又哪是好糊弄的人,等她告完狀,他盯上安王那是自然的, 但連她都逃不脫他的懷疑。

但凡陷入那樣的境地, 她還能找誰幫忙?

嗨呀心機狗!

……

另一邊,自從皇宮中回來之後, 安王府上的氣氛便開始不對勁起來。

安王和白音華這對情深眷侶突然就疏遠了下來。

其實有關那枚玉佩的事兒,安王已經忘得差不多了。說實在的,他出生前父親就亡了,對生母的記憶也在年紀漸長中變得模糊不清。若說他心中對母族還存有幾分舊情,那對著一朝勢敗,間接連累他在艱難的處境中成長的生父,安王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些遷怒。

如果不是他太過沒用, 他如今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子,整座浩蕩江山,遲早都要落到他的手上,何必像現在這樣如履薄冰、殫精竭慮地去爭?

所以當初那塊玉佩被白音華撿去,它在他心中唯一的意義就是讓他和白音華能夠重逢相識,繼而生情。

理所當然的,他本就不耐煩見著它,這會兒就順水推舟, 將它作為定情信物,留在了白音華的手中。

也正是因為了解白音華為人的謹慎,他才沒有顧慮。

結果沒想到,

“你真的拿它去給你的庶妹炫耀了?”

安王劍眉皺得緊緊的,白音華在他心頭聰慧沉靜、人淡若菊的美好形象多多少少有些破裂,在起初見著她麵色蒼白、柔弱無依的模樣生出的憐惜勁頭過去之後,那點子狐疑反而愈演愈烈。

“不,不是的,昇朗,我、我那時候身上還背著婚約,”白音華秋水凝眸,薄霧遠山一般的秀致眉眼盈滿了慌亂無措,“就連我身邊的婢女們都不敢透露,我連看一眼都不敢,生怕亂了心……又怎麼敢同旁人說呢?”

當初白音華在安王麵前,將對未婚夫忠貞不二,卻又避不開他熱烈情愫的矛盾演繹的淋漓儘致、恰到好處。

直到沈瑜之同白楚成婚後,她適時地表露了心上人另娶的哀傷與痛苦,在安王堅持不懈的單方麵求愛嗬護中,才仿佛慢慢被他治愈了心傷,重新點燃了對愛情的信賴和希望。

到如今,安王都覺得白音華是他不斷追逐、不懈努力才等來的愛人,無形之中,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與那些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平常女子自然是一個天一個地。

最好的對照組就是徐嫮。

對此深信不疑的安王聽白音華這麼一說,疑心也就去了七八分,也是,那時怕她對自己都是避之不及,怎會專門將玉佩拿出來同他人去炫耀。

“即是如此,你那庶妹又是怎麼知道這玉佩的模樣?”

白音華小心著抬眼看了他一眼,拿帕子點了點眼角,輕聲道:“當年曾見過那玉佩的老人也不少,許是從哪裡聽說的吧。”

先太子為自家嫡子叫人定製的玉佩,早就成了忌諱,連工部中存檔的圖樣都被銷毀了,能將它描繪得這樣精細,安王想來想去,都覺得將此事捅破的白楚華背後另有暗手在針對他。

安王沉了臉,“音華,你將你庶妹的來曆,仔細同我說說。”

白音華神色一僵,溫言軟語著上前在安王的肩頭輕輕按起來:“我那庶妹旁的不起眼,唯有一身皮囊隨了她生母,甚是出色,原來也能入了您的眼。”

安王麵上厲色消了幾分,笑著拍了拍她放在自己肩頭的手:“茲事體大,你還同我吃這些飛醋。”言語調侃,心裡卻是受用的。

依著安王的自傲不羈,厭煩徐嫮那般挑戰他尊嚴的嫉妒占有欲,對白音華這樣柔情款款、輕言細語中才顯露出幾縷酸意倒是十分喜歡。

“你那庶妹,我都沒仔細看過她生得什麼模樣,總是比不過你去的。”

他說的好聽,但白音華要是隨隨便便就能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也不能練就現在的手段。

她略帶幾分失落的垂下眼簾,柔聲道:“我也知道我不該怪您,因為確實是我犯了錯,連累了您,就算您不怪我,我也不能原諒自己……”

說著,唇邊緩緩漾開的一抹苦澀中添了隱約酸楚的笑,簡直是點睛之筆。

安王當即伸手將人攬儘懷中,柔聲安撫:“音華,你彆多想,你我情深相許,早就許下了白頭之約,算起來,還是我先失約,讓你隻能屈居側室。”

“你放心,靜等有朝一日,我定會讓你成為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

安王聲音堅決,自帶一股鏗鏘豪氣,白音華美眸更是柔情似水,感動不能言語。

她情不能已地埋進他懷中,輕聲啜泣起來。

然而在安王看不見的角落,她情濃的眼眸緩緩化為平靜,想到方才安王提起白楚華的話,眼底飛快掠過一道冷光。

借刀殺人的手段她玩得嫻熟,但有周柏軒前車之鑒,她實在不願讓安王跟白楚華對上。

白楚華……

白音華不動聲色地咬住了下唇,心頭湧起的恨意幾乎將她的理智吞噬。

連在占了她位置又日日惦記著陷害她的徐嫮,在白音華來看,都沒有白楚華可恨。

下意識想起了沈瑜之,她下一秒就冷淡地將他從腦海中移去。

他已經全然被白楚華迷惑了心誌,就算能利用一兩回,拿去對付白楚華肯定是不行的。

而周柏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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