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華這苦口婆心的姿態, 仿佛是真將自己放在了長輩的位置上, 連看著白楚的眼神也透著慈愛,將她雞皮疙瘩都引出來了。
白楚黛眉微挑,唇角微揚:“側妃說的是有理, 那您既然知道, 又為何要單獨約見我夫君呢?”
“莫非您是嚴以待人,寬以律己?側妃娘娘, 這可不是什麼好毛病。”
白音華悵然地歎了一聲, “楚華,你還是怨我。”
“但無論你信不信, 我與沈三少爺自接觸婚約後, 過往的一切都塵歸塵、土歸土, 絕不半分半毫的私情, 我們處於對你的關心和在意, 才又重新站在一起。”
“楚華,我們都變了。”白音華感慨著說, “而且不光是我和沈三少爺,你也變了許多。”她美眸中流淌的柔光驟然添了幾縷深意。
白楚知道白音華不是來刺激她, 就是來試探她的,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側妃怎麼想的我倒是不關心,隻要您覺得開心, 也算是我的功德了。”
語罷,微微福身:“若是側妃沒什麼彆的吩咐,那就容我先告辭了。”
也不待白音華有所反應, 白楚徑自轉身離開,還沒走兩步,就聽白音華出聲叫住了她:“等等!”
“楚華,我還有一件事要問你。”
白楚轉身看去:“嗯?”
“你認識周柏軒麼?”
“長平長公主之子,”白楚慢悠悠地笑道,“我自然是認識的。”
“之前在長平長公主的壽宴上,還是他幫了側妃您呢。”
白音華眸光中帶上了些許探究之色,一邊向著她走了幾步,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的神情,“之前我仿佛聽人說起過你與他的傳聞……楚華,你們在長平長公主的壽宴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麼?哪怕是在私下的場合?”
白楚淡淡勾起唇角,明眸彎彎,輕笑著看她:“側妃是在誰哪兒聽說的?柔嘉郡主麼?”
“也巧了,我從柔嘉郡主那兒也聽說了不少您和周指揮使的趣聞妙事呢。”
聽她提及柔嘉郡主,白音華驀地便回想到了柔嘉郡主當著她和沈瑜之的麵,說破她與周柏軒的關係,甚至逼她發誓絕不會與周柏軒暗生情愫……但白音華心中,這就是她與沈瑜之走向陌路的開始。
她對柔嘉的恨意從來不曾減少,甚至眼看著她即將嫁給徐家庶出二房的紈絝子猶不能減消。
無奈柔嘉郡主名聲儘毀還能有本事攀上徐皇後,白音華就算要冒著徹底惹怒徐家的風險也隻會去針對徐嫮,柔嘉郡主還不值得她賭一把。
白音華麵上清麗溫婉的笑容頃刻間褪了大半。
突然,一道破空聲響起,平靜的周圍不知從哪來跳下來幾個蒙著麵的黑衣男子,落地後一絲停歇都沒有,利落地在四周環視了一下,接著直直就衝著她們的方向奔過來。
過於熟悉的畫麵令白楚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趁著白音華還未反應過來,飛快地拉著護在她身前的雙喜向著來時的路往回跑。
白音華:“……”
白楚倒也不是完全為了跑遠,普濟寺裡人流量不少,若不是方才和白音華說話時不知不覺往偏僻的地界走來,她們也不會陷入如今的險境。
“楚華!”白音華慌張之下,連聲音都尖利了起來,“楚華你等等我!”
白楚還疑心這些橫空出世的黑衣人就是白音華的手筆,哪會理她,隻一股腦往前跑去,結果剛過一個轉彎,猛地撞上了另一夥人。
與剛才竄出來的那群人不同,他們明顯更諳偽裝之術,前頭三四人生著僧袍、頭頂僧帽,手上還掛著佛珠,除了麵無表情、目露凶光。跟普濟寺中平常的僧人一般無二。
而在領頭幾人之後跟著的,都做身穿布衣的百姓裝扮,還留了兩人落在最後,一邊往前行進,一邊小心地打量著周邊的景色,滿是戒備。
白楚拉著雙喜往後推去,眼見著前有狼、後有虎,她眸光一厲,用力將雙喜推進旁邊的小屋裡,壓低了嗓音:“他們的目標大概率是我,雙喜,你看看有沒有彆的出路,若是沒有,就安靜地待在屋子裡,等外頭風聲過了帶出去找幫手,聽著,無論你聽見什麼動靜,都不要出來!”
雙喜緊緊抓住她的手臂,淚痕淌了滿臉,止不住地搖頭:“少夫人……”
“聽話!”白楚冷靜利落地打斷了她,“雙喜,我保證,這些人大費周章,定不是立即就要我的性命,若是我們兩個都逃不掉,就算我被人擄走了,說不定都沒人知道。”
“雙喜,你這是在救我,知道麼?”
語速飛快地把話說完,白楚手上一用力,就直接將她推了進去,等她關上門,放在的那群人正好走過拐角。
為首的人見著白楚,眼中冷光更甚,也不出聲,隻一揚手,他身後的手下就爭相往白楚這麼過來,步履匆匆,然而除了衣袍翻飛的簌簌聲,空氣寂靜冷凝得可怕。
電光火石間,白楚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啊,後頭第一批那群黑衣人怎麼這會兒還沒追上來呢?
這時,身後的驚呼尖叫聲愈演愈烈,白楚下意識往後跑了幾步,正看到幾名黑衣人行動敏捷地捆著白音華往一個大黑袋子裡裝,旁邊倒著的身影,應當就是白音華身邊跟著的綠窈。
……怪不得沒人來追她,合著他們是衝著白音華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