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正愁無聊呢,正好白音華撞上來。
這些天她待在莊子上,就指著安王府這一家的笑話逗樂了。
覽川跨過門檻,在屏風後頭猶豫了幾息,才邁步往裡走去。
正見白楚斜靠在軟榻上,鴉青色的長發並未挽起來,隻是隨意地搭在肩後,側身倚靠,左手慵懶地支在額邊,右邊便有一縷輕盈的烏發,軟軟地垂落下來,和煦的陽光照耀在上頭,依稀可見清透的光芒。
又有幾縷燦然的光亮輕輕滑過她線條精致的側顏,為本就清豔姣好的麵容增添了些許光暈下朦朧空靈的意境,白嫩的肌膚淨透得宛若無暇透徹的白玉。
覽川一時忘了來意,就站在原地這麼怔怔地看著她,連他自己都未發覺,平靜無波的眼底忽而顯出點點柔和的眷戀。
氣氛中一片恬然,不知過了多久,白楚才發現他的身影,纖長的眼睫悠悠抬起,明眸善睞,看向他的方向,緩緩露出一抹溫軟的笑意:“覽川?”
他驀地回過神來,匆匆落下眼簾:“夫人。”
“仿佛,三哥那邊已經許久沒傳消息過來了?”她輕聲問道。
覽川原本還有些混沌的思緒瞬間清明了過來,冷靜地回:“是。您有什麼話,奴才給您帶過去。”
“倒也沒什麼事。”白楚想了想,抿唇笑道,“不是跟你說了麼,也不用自稱奴才了,說起話來多彆扭。”
覽川一愣,“是。”
“至於三哥那兒,我倒是沒什麼話,但他到底是你主子,左右我這兒清閒,覽川,你可以回去問問他可有要幫忙的。”白楚柔聲道,“要是沒什麼事,你再回來。”
她歎了一聲:“主要四皇子跟著安王南下,到如今都沒什麼消息傳回來,誰都擔心這其中會不會有變故,我是無妨,你身上到底有個主仆名分,卻不好置身事外了。”
覽川腦海中驟然空白了一瞬,聽見她後頭的話,心底堵著的那口氣才緩緩吐出去,
“您放心,我這就回去看看。”
“好啊,”白楚笑盈盈地說,“要是有什麼新鮮消息,彆忘記要回來告訴我。”
覽川緊繃的神情稍稍和緩,順從地答應下來:“好。”
……
外頭有關安王的是非鬨得沸沸揚揚,徐嫮倒是有心想平息,但她也不能逢人就說安王的能力如何,再加上施氏也勸她,左右這會兒大家都同情她,也支持她將白氏的孩子抱養過來留個子嗣,情勢是有利於她的,就彆管那些流言蜚語。
就算安王回來,也怪不到她身上。
徐嫮對安王的心思淡了許多,加上經此一事,知道了娘家的重要性,有心要和施氏修複感情,便也乖乖聽她的話做。
徐家不願意管,但進宮跟徐皇後稟報一聲還是很有必要的。
畢竟之前徐皇後有意支持徐家搭上安王的船,此事說起來是私事,細究起來卻也牽連不小。
徐皇後聽完也沒說什麼,麵色淡淡,直接就把施氏給打發走了。
她和安王關係還沒緊密到連他私事都要理會的程度上,加上徐皇後對安王的心結,見他出事,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
如果最近後宮不是那麼熱鬨,皇後的心情能更好點。
前幾月中元節的時候,後宮裡突然鬨起了鬼怪之事,秋華宮的好幾名宮人都在半夜見著一道身著白衣、長發覆麵的女鬼在宮殿裡來回穿梭,口中癡癡念叨著“冤”、“要報仇”之類的話。
鬼怪巫蠱,向來是後宮禁忌,徐皇後命四妃嚴查,最後卻什麼都沒查出來,反鬨得人心惶惶,宮中上下都懷疑是過去曾住在秋華宮的康昭儀冤魂索命,要找出當年害死她的人,讓她償命。
徐皇後借題發揮,趁機大大渲染了四妃辦事無能的罪過,還順道去皇帝跟前告了一狀,雖說宮權沒有爭回來,但此事已經移交到她手上了。
皇後也不介意,隻要她能將此事辦好,聖上自然能看出她不是四妃能隨意替代的,宮權遲早是她囊中之物。
本以為隻要抓個小嬪妃作替罪羊將此事解決了就罷,卻不想隨後幾月,任她找多少疑犯,都壓不住秋華宮裡的“女鬼”。最後連皇後都有些頭疼了,就在這時,秋華宮裡突然出現了一個眼盲的老嬤嬤,一問,才知道這是原來跟在康昭儀身邊伺候的婢女。
據她所說,當年她是受人指使,在康昭儀常喝的藥湯裡加大了某樣藥材的用量,硬生生將她的身子給拖垮了。
之後,她就被分去冷宮當差,這麼些年,渾渾噩噩地苟活下來,直到如今康昭儀蒙冤受屈,重現人世,這老嬤嬤才仿佛如夢初醒,這天帶著香火經文來秋華宮給康昭儀道歉,下定決心要以命償命,將當初的真相都說出來。
聽起來是很動人,但比起老嬤嬤最後招認淑妃出來的事,就不起眼多了。
之前宮中確實有過傳聞是淑妃謀害的康昭儀,為得就是大皇子的撫養權,偏偏康昭儀沒了,她自己卻懷上身孕,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因著這傳言,大皇子還同三皇子對上了幾回。
但多是傳言,加上淑妃也不是吃素的,她手裡握著宮權,輕輕鬆鬆就將流言壓製了下去。
但這會兒憑空出來個人證,任淑妃如何辯白,也逃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