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樁案件,大皇子來告狀前就將人證物證搜集得差不多了,三皇子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剛從父皇居然是中毒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被大皇子指認成了凶手,甚至在底下這群指控他的人裡還有他自己母家的人,毫無防備之下百口莫辯,隻能連聲喊冤。
徐皇後是打著我兒子不好過,你們也彆想活得輕鬆的打算,美名其曰為了保證案件的公平性,卻是要最大程度地把事情鬨大,三皇子的罪名要定,大皇子咄咄逼人、不容弟弟的名聲也逃不了。
最後鬨著鬨著,誰也不願意讓四皇子單獨坐壁旁觀,可惜向來傲氣不羈的四皇子自從江南回來,跟變了個人似的,格外耐得住性子,大皇子、三皇子、徐皇後,甚至還有安王連番出擊,都沒能把他從閉門養病中拽出來。
等徐皇後看完熱鬨,就接著大皇子提供的證據,“失望痛心”地給三皇子定了罪,先將他禁足於皇子府內,接著就拿著那些證詞證物去給皇帝交差了。
按理說是該告一段落了,但安王隱約從這樁事件中察覺出異樣來了。
他確實是受了重傷,而且心知肚明自己是中了彆人的算計,這個“彆人”,除了那廟堂之上的君王還能是誰?
安王心頭雖恨,但也有心蟄伏一段時間,尤其是他不在時,京城中沸沸揚揚傳起他“不行”、不能讓女子孕育子嗣的謠言,任是哪個男子聽見這樣的話都要暴怒,更何況安王本就自視甚高,對著那些自以為隱晦、或探究或好奇或同情的視線,哪裡受得了?
倒是有不少閨閣少女不曾聽過或者聽懂那些傳言,偷摸摸給他暗送手帕情詩的,不過這些放在安王這等隻有雄圖偉略、不慕女色的人眼裡,反而讓他更煩躁了。
不得已便放棄了這個為自己壯大聲勢的好機會,被迫跟四皇子那樣困在府內低調養傷。
安王自己也知道,破除這些謠言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徐嫮等人也有身孕,但一來,這個他原定的計劃不符,二來,自從他回來,徐嫮看著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連他成天去找白音華也不像原來那樣嫉妒暴躁,反而透著些莫名的了然。
安王直覺她腦袋裡想著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心煩意亂之餘,連她的人都不想見,白音華那邊又天天抹淚哭著要見她的孩子,引得他愧疚不已。
最後便宜了胡曼柔,安王回來的第一個月,幾乎都是歇在她那兒的。
直到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事情鬨開來。
就算這一連串的事情都是安王的背後推動,但大皇子居然能想到自己出頭舉報三皇子弑父,這樣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做法也是蠢到他了。
他這樣做,就算最後三皇子被定罪了,也會有一半人懷疑是大皇子給三皇子下得套,要不然他這麼積極乾什麼?
雖然人人都是盼著對手能越弱越好,但安王心緒還是忍不住有些複雜,事情是不是也進行得太順利了?
另外,皇帝發現自己中毒真的隻是意外麼?
他是真的中了毒還是故意將計就計,等著他上鉤?
安王想來想去,隻能讓徐皇後去查探一番,皇帝的病究竟如何。
可接連幾次徐皇後對著他送過去的信,不是不回,就是敷衍的幾個字。
使得安王心頭的怒火和焦慮愈演愈烈,總有一絲不安告訴他有地方不對勁,但卻怎麼也捕捉不到。
就在他心緒不寧的時候,突然接到徐皇後的密信,上頭還是隻有寥寥幾字,但透露出來的內容卻足夠讓朝野動蕩。
皇帝大概率是真的病了。
她見著他的時候,皇帝不僅是麵色蒼白,仿佛手腳虛軟,整個人仿佛是驟然間老了十歲一般,隻有一雙深眸還是湛湛有神,但也難以掩蓋神色中的憔悴和疲乏。
另外,她提及了白楚。
之前他們都懷疑皇帝與白楚私下有來往,但要是平白無故,他為何突然起意將人接近宮來,就算不是病了,皇帝那邊也肯定發生了某種變化。
安王看完,鋒利的眉宇間神情凝重。
看來真是他小瞧白楚華了,她竟然正能從那深不可測帝王心頭掙來一畝三分地。
早知道……
安王眸光暗下來,早知道,當初應該將人再看嚴實些的。
掌控一人,便能同時影響皇帝和沈家,這麼好的事兒,如果白楚眼下還在宮外,就是賠上一半的人手,他也要將人給抓過來。
罷了,自然錯過了他也不糾結,日後若是細心籌謀,總還有機會的。
安王靜等著三皇子身上的罪名落定,一邊打算偷偷派人去斷了他的手腳,或者至少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明顯的傷痕讓他不能繼位,一邊又不著痕跡地將他手中掌握、是大皇子在暗中給皇帝下毒的證據透露出去。
他當然不會像大皇子一樣蠢到陷害個人還能把自己也賠進去,他是利用徐家,再拐道彎,聯係上施家,通過刑部,不動聲色地引著旁人去查。
牽連到兩位皇子的案件一般人不敢接。
安王原本是打著四皇子的主意,奈何對方太沉得住氣,無論如何都不肯動,他無法,才打了刑部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