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因為緊張過度沒看路,下樓的時候摔下來把胳膊摔斷了,還剛好摔在了你心愛的萩原前輩麵前?”
同桌總結了一遍青井秋河的話,他“嘖”的瞥了眼黑發少年,嫌棄感都快要從眼睛裡溢出來。
“不是心愛……!雖然這麼說也沒錯。”
想起當時慌亂的場景,青井秋河捂住臉,“幸好hagi反應快把我送去醫院。”
同桌:“……你記得我當時也去醫院了嗎?”
“?”青井秋河疑惑臉:“啊,沒注意到。”
同桌:“嗬嗬。”
“……乾嘛這麼看我,吃你的東西。”
青井秋河不自在地挪動身子,避開同桌的視線。
同桌拉著凳子轉到青井秋河麵前,他雙手捧起黑發少年的臉,一邊仔細瞅著一邊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音。
青井秋河右手纏著石膏,無法從同桌魔爪中逃脫,隻能搖晃身體來掙紮,完好的左手則不堪示弱地戳著同桌。
他們打鬨了好一會,同桌才意猶未儘地鬆開手。
他慈愛地摸了摸青井秋河狗頭,用那種語氣說道:“我的眼睛果然就是尺。”
青井秋河:“?”
青井秋河:“你終於不堪學業壓力瘋了?”
同桌高深莫測地搖了搖頭,他翹起食指在空中劃著,吊足了胃口才慢悠悠說道:“我早就看出你對萩原前輩心懷不軌了。”
“這個成語是這麼用的嗎……”
青井秋河抽了抽嘴角,他拍開同桌的手,“真的嗎,我不信,你眼睛高度近視怎麼可能是尺。”
耳尖微微發燙,他抿唇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青井秋河並不信同桌的話,他在第一次彙演當天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就算……就算他早早動了心,那也不可能被其他人察覺!
絕對不可能!
強調了幾遍後,青井秋河心裡稍微踏實了點。他挺了挺胸,準備聽同桌怎麼編排自己的‘暗戀史’。
“歧視近視達咩啊!哼哼,在校曆室我就看出來了!你看萩原前輩第一眼反應就那麼大,還差點砸碎我的手機……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
同桌碎碎念了幾句,他繼續說道,“而且每回隻要提到萩原前輩,你的反應都超——級——大——!明眼人都能發現好不好。不對,是個正常人都能發現吧,我又不是瞎子!”
“你在說什麼啊!我反應大才不是……”
當然不是!
青井秋河瞪大眼,他明明是把萩原研二當作宿敵,被拉踩到當然會生氣!
可是這件事不能說出去……可惡!
青井秋河作繭自縛,惡狠狠咬下一口章魚燒,把它當做幾個月之前的自己。
讓你是笨蛋!倒黴了吧!大家都要說你情根深種、對萩原研二一見鐘情了吧!
他哼哧哼哧地生著悶氣,冷不丁聽見同桌說“大家也都能看出來你喜歡他”。
青井秋河:“……”
他被這類似於‘青井秋河早就公開出櫃’的話嚇到,突然有一種自己被一把拉出櫃門的感覺。
章魚燒卡在喉嚨一時半會咽不下去,青井秋河咳得驚天動地,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還有誰知道?”
青井秋河閉眼決定接受命運,他不再解釋,隻想死個明白。
“也沒多少人,話劇社的麻花辮、和介舞枝,以及你聰明英俊的同桌我~”
同桌做了個浮誇的比心動作,“我們三個就是小秋河你追愛路上最堅定的後盾!”
“走開,彆惡心我。”
青井秋河僵著臉,機械地嚼著章魚燒。
難怪第一次見麵麻花辮就說他不是直男,原來源頭在這裡,散播謠言的對象竟是朝夕相處的同桌。
他捂住胸口痛苦麵具,想著該怎麼收拾這個背信棄義的家夥。
“不過,你很勇敢啊。”
同桌收拾著桌麵,把吃完的東西扔進垃圾桶,隨口說道。
青井秋河抬眼看他:“?”
“因為萩原前輩很受歡迎嘛,情敵多,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男人,你還是傻乎乎地往上衝。”
同桌憐愛地摸著他的頭,拍了拍胸脯,“沒關係,大不了被拒絕,到時候我的胸膛借你靠。”
“……”青井秋河躲開他的手,“可是……可是我覺得,hagi他可能也喜歡我。”
提到喜歡的人的名字,青井秋河嘴角抑製不住揚起。
他說這話時有些扭捏,覺得自己像是不知好歹、浮想聯翩的普信男,仗著和喜愛的人關係不錯便空口說白話地造謠對方性取向;另一方麵,青井偵探從各方各麵收集到的線索統統指向一個結果:
萩原研二喜歡青井秋河。
這個意外之喜讓青井秋河飄飄然,他迫不及待地想分享自己的破案結果,又因為無法百分百確定對方的心意而忐忑不安。
青井秋河急需一個局外人替他辨彆真相,幫他摘取自以為是的濾鏡,通過萩原研二的種種跡象來判斷出結果。
他像是在沙漠迷路、走投無路的人,明知海市蜃樓是虛幻的假象,也要拚死朝著那裡走去。
同桌:“世界上最大的錯覺就是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
青井秋河:“可他對我很好。”
同桌:“他性格好,對誰都好。”
青井秋河:“他會關心我,每晚跟我打電話。”
同桌噎住,喝了兩口奶茶才接著反駁:“……如果你提出的話我也可以。”
“……”
青井秋河鼓起腮幫,他想問同桌你也會來我家和我月下相會,你也會風雨無阻地來看我,你也會和我聽著對方呼吸聲入睡嗎?
話到嘴邊卻怎麼也不肯說出口。
這是能證明‘萩原研二喜歡青井秋河’的有效證據,可青井秋河出於莫名的心理不願將它們公開與人分享。
這是獨屬於青井秋河與萩原研二的秘密。
“萩原前輩那麼端莊穩重的一個人,為了跟我演戲努力扮演浪子,這還不是喜歡嗎?”
青井秋河左手扇風,以此驅散源源不斷攀升的羞意。
他說得很快,眼睛亂晃不敢看人,因此也沒有發現同桌的臉漸漸擰成一團。
“打住打住……你說誰端莊穩重?”
同桌身子湊上前,他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名字?”
青井秋河:“萩、原、研、二。”
他奇怪地看了眼同桌,嘴下不留情,“你的耳朵也近視了嗎?”
同桌:“……”
同桌:“…………”
他保持著驚掉下巴的表情,聽著青井秋河大誇特誇萩原研二言行舉止莊重,從頭到腳都是一個挑不出毛病的完美男人。
同桌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後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有沒有可能他就是浪子?”
萩原研二花名在外,怎麼會有人認為他是莊重的男人!!
青井秋河列舉的萩原研二對他的獨特,都是因為萩原研二本身就樂於助人,他對誰都這樣好啊!
他恨不得敲碎青井秋河的腦袋,看看裡麵裝的水是不是跟萩原研二聯過的誼一樣多。
同桌恨鐵不成鋼,他打算好好跟青井秋河掰扯掰扯,撕掉萩原研二的‘完美沉穩形象’,讓他的笨蛋同桌明
白:
醒醒啊!你嘴裡的人跟真實的萩原研二完全是兩個人!
他拉著青井秋河走進居酒屋坐下,開始苦口婆心地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告誡青井秋河戀愛腦沒有好下場,癡迷情愛隻會去挖野菜。
青井秋河聽得暈暈乎乎,他幾次想打斷,卻怎麼也插不進去話。
同桌講得慷慨激昂,宛如選舉拉票時期的政客,雙手狂舞,麵色通紅。
總感覺再插話就不禮貌了。
青井秋河隻得咬住吸管,裝出一副認真聽訓的樣子,時不時回應兩聲,心思卻飄到彆的地方。
他數著接下來幾個月的節日,想著要怎樣向萩原研二發出邀請,才能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黏人。
hagi會向他告白嗎?他會穿什麼樣的衣服見麵?今晚他還會敲響窗戶來見他嗎?
明明昨天才見過麵,分開才幾個小時,青井秋河就已經開始想他了。
要不要給他發消息呢……
青井秋河薄咬著吸管,臉上不自禁蕩漾出笑容。
驀地,他愣住,眼神直勾勾地盯向前方。
一隻手撩起居酒屋門簾,手指纖細修長、手掌寬厚,骨節清晰,昏黃燈光給冷白膚色沾染上溫度。
手的主人在下一瞬走進來,他紫眸含笑,和同行的人說著什麼。
是hagi!
青井秋河眼前一亮。
心心念念的人正好出現在眼前,這讓他心情大好,空氣都似沾了蜜般香甜。
他忍不住笑出來。
同桌停下話,問著“怎麼了?”順著青井秋河的視線望過去。
他們聊天的主人公萩原研二恰好走進這家店。
青年明顯精心打扮過,西服外套半敞開,漏出簡單的內搭,寬肩窄腰顯露得一覽無餘;他身邊圍著一群女孩子,談笑往來間的舉止親密,時不時就會發出尖叫聲。
萩原研二嘴角含笑,眉毛高挑;他斜靠在門口,遊刃有餘地遊走在女生中間。
一名服務員小跑過去,領著萩原研二一行人往二樓走去;他們兩人似乎認識,交談間多了幾分熟人的打趣。
黑發青年舉止輕挑、時不時說著俏皮話,在一群女孩子簇擁下,浩浩蕩蕩地消失在青井秋河視線裡。
和青井秋河日常接觸到的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