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小豬到了每天固定的時刻,就自己困了睡著了。我也更了衣,洗漱過,打算掀被子上床。
蘭芳卻走進來,對我小聲稟報道:“二奶奶,二爺還在觀荷亭裡的喝悶酒呢。”
“嗯?他沒有去孫姨娘那邊?”
“方才孫姨娘去勸二爺回去休息了,不知說了什麼,孫姨娘哭著回去了。”
我想了想,“弄幾個下酒小菜,溫一壺酒,再在那支個爐子,泡一壺熱茶,我馬上過去。”
“是。”
換上一件素雅的衣服,晚上了也不再上妝帶首飾,再披一件厚披風,手裡又給範曾拿了一件,我帶了人去找範曾。
“你怎麼來了?還沒有睡?”
“嗯”,我給他披上披風,“月下獨酌,豈不寂寞?我來陪你飲酒如何?”
他抬眼仔細的看我,握住了我的手,點了點頭,又道:“南兒,你今天與往常很不一樣。”
“那好還是不好?”
“往常也好,此時也好。”
我把他那壺冷酒放在爐子上溫著,給他和我自己各倒了一杯熱酒,輕輕與他的酒杯一碰,我自己先乾為敬。他微笑起來,也端起酒杯飲儘了。我給他碗裡挾菜,他也都吃了。沒說什麼話,就這樣一人一杯酒,一口菜的,他眉尖的鬱色卻消散了大半。
一壺酒喝完,我去拿第二壺的時候,卻被他攔了,“你不能再喝了,喝多傷身。”
“也好,那我們改喝茶?”
他點了點頭。
於是又用清茶解酒,他輕輕開口道:“我與大哥自幼親密無間,大哥是嫡長子,我也從未有過相爭的念頭。隻是他不知道聽人說了什麼,近來竟然防備起我來。我一再退讓,表示絕無爭奪爵位和家主之位的意思。我大哥表麵上和我說是他誤會了我,實際上我了解他,他還是不信我。”
我想他就是在煩這件事,但我沒想到,他會和我談這件事。
“世間的事豈能事事都儘如人意?隻要無愧於心,就沒必要煩惱。因為日久見人心,日後大爺自然會明白你。”
“有時候真想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歸隱了,再沒有俗世紛爭,可以隨心所欲的過日子。哪怕不再是錦衣
玉食,也是好的。”
“又說傻話了。你傷心,是因為尊重友愛大哥,而他卻不明白你。但你也不能因此就想拋開一切,不顧更應該孝順的老爺和太太了。若是他們知道,你因為傷心,就想離他們而去,他們該有多心痛?”
“你說的是,我又說了傻話了。幸好有你提醒我,要不我成全了兄弟之情,卻忘了孝順父母,豈不是大過?”
我微微一笑,“夜深了,回去休息吧。凡事隻要想開些,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
他點點頭,拉著我的手回了房。
範躒兩歲的時候,我又懷孕了。太太提議把範躒抱過去她養,讓我安心養胎,我也不便拒絕。但已經能跑的範躒天天吃了早飯就往我這裡跑,說要看我肚子裡的弟弟,晚上睡著了才被抱回去,和以前也差彆不大。再說太太管家也並不輕鬆,所以最後還是恢複了原狀。
我正靠在塌上看書,範躒在玩卡片識字遊戲,院中忽然傳來了琴聲,哀婉悲傷至極,嚇了我一跳。
“是孫姨娘在房中彈琴”,蘭草輕聲稟報道。
我點點頭,牽了範躒的手,挺著個肚子帶著人去了太太那裡聯絡感情。
範曾一直對孫姨娘不錯,從來也不曾冷落她。
我也沒有虧待她,月錢什麼的,也不曾短了她。而且我喜歡身邊的女人打扮得漂亮,因此但凡我要做新衣裳,也不會缺了她的。逢年節,生日,還送她一兩件首飾。她的日子過得應該還算不錯。
不過近來,範曾和他那班朋友在追捧一個青樓的女子,說是有滿腹的詩書才華,舞跳得是京城一絕,而且是個不賣身的清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