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燃的心裡“咯噔”一下。他僵硬著轉過身朝著走過來那人尷尬一笑,“聶哥,你回來了。”
“恩。”聶征望他一眼,又去看倚在另一邊車門上的榮彥。
剛剛他已經聽Winnie講了昨晚榮彥在片場“綁人”的事,隻覺得匪夷所思。畢竟在他的印象裡,榮彥這個人不會在意任何人任何事,尤其是這個圈子裡的,向來是看都不願意多看一眼。
想不到他卻被易燃給收了……還真是天道好輪回,一物降一物。
這麼想著聶征冷哼一聲,又扭回頭來看易燃,“趕緊進去化妝,一會兒安排了你的戲。”
“噢噢,好的,我馬上就去。”他答應著,卻又忍不住回頭去看榮彥。
榮彥狠狠掐斷了煙,那個人的聲音還真的是無論什麼時候都讓他覺得惡心。他恨恨咬了咬牙,轉身走到了易燃身旁。
兩人冷眼相視,易燃隻覺得自己此時像是夾在兩座冰山中間,周身氣壓低得不像話,他忍不住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進去吧,我和你經紀人有話要說。”榮彥伸手揉了揉易燃的頭發,眼神卻始終死死鎖在聶征身上,冰冷得沒有情緒。
“啊……好。”易燃縮了縮脖子,又滿眼擔憂的去看身邊那人,壓低了聲音說道,“有話好好說。”
榮彥不甚在意的擠出一個鼻音算是答應,而聶征則始終皺著眉頭,眼中的情緒很是複雜。
易燃乖乖進了片場,直接奔向了化妝間。他怎麼可能放心外麵那兩個人單獨相處?他也不是很了解兩人之間的糾葛,所以隻能抓緊時間找一個了解的人來幫忙……
對,陸展希!他一定能幫上忙。
“億安哥!”易燃顧不得那麼多,直接衝進了化妝間。
正在應付陸展希各種“我好想你”攻勢的鄧億安被他猛的這一推門嚇了一跳,手機差點沒摔地上。
他下意識的把手機往身後藏了藏,問道,“怎麼了易燃?你這是剛從健身房回來?”
“不是!”易燃猛搖了搖頭,連呼吸都來不及喘勻趕緊快步走了過去,“億安哥,你有陸總的聯係方式嗎?”
“有,你找他有什麼事?”看他這樣著急,鄧億安的眉頭擰在了一起,“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易燃下意識的搖頭,下一秒卻又覺得不太對點了點頭,看得鄧億安一臉懵逼。不過和易燃認識了這麼久,鄧億安也知道他這樣著急就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他沒再多問,直接把自己還和陸展希通著電話的手機遞了過去。
“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電話還沒掛。”
所以自己剛剛是打斷了億安哥和陸總的聊天嗎?易燃伸出去接手機的手猛的一頓,但現在的情況也讓容不得他再去思考彆的。如果真的打擾了他們兩個,就隻能一會兒再好好賠罪了!
這麼想著,他已經調整好呼吸接過電話,聲音也變得沉穩了許多,“陸總?”
陸展希那邊顯然是有點喜出望外,“小燃燃?真的是你呀!”
“是我是我,陸總,”易燃忙不迭點頭應和著,“陸總,您應該知道榮彥和聶征的過節吧,那個,他……”
聽到榮彥和聶征的名字,陸展希的語氣都變了,音調也低了一個度,“他怎麼了?”
在那一瞬間,易燃的腦海裡突然就閃過了陸總皺著一張漂亮臉蛋儼然一位霸道總裁時的模樣。
“他剛剛送我回來,遇到聶哥了……”
在一旁聽著的鄧億安跟著一怔,今早他從酒店出來的時候確實見到了一個背影酷似聶征的人,但想起來前兩天是葛喻飛的忌日,聶征肯定會去國外散心,他這才沒有多作理會。
隻是沒想到,那個人還真的是聶征。
“……”陸展希那邊沉默了許久,才聽到他沉著聲音說,“他們兩個,是該有個了結了。”
“可是陸總,我——”
易燃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展希接了過去,他柔聲安慰著,“你不用擔心,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兩個要真想拿對方怎麼樣,早就出事了。放心吧,讓他們自己解決,你安心拍戲。”
“……”易燃皺皺眉頭還想再說點什麼,可陸展希說的也不無道理,他現在無論做些什麼都很多餘,還不如安安生生的辦好自己的事。
榮彥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早就學會自己解決事情了。
這麼想著,他也就乖乖閉了嘴,把手機遞還給了鄧億安。
“沒事的,放心吧。”鄧億安拍拍他的肩膀,眼中流露出的也都是安慰的神色。
易燃看看他,垂下了眉眼。有時候他真的恨自己沒用,什麼都給不了榮彥。
目光不經意的掃過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他的心忍不住酸澀,那個男人幫了自己那麼多,自己卻什麼都給不了他……
正摩挲著那枚泛著淡淡銀白色光芒的戒指,安麗就帶著造型師走了進來,“易燃,你終於回來了。馬上就是你的戲了,趕緊化妝吧!”
“啊,好。”他答應著,慌忙把戒指摘下來塞進了衣兜裡。
這一幕剛好被一旁掛斷電話的鄧億安看到了。他的眸子微眯了眯,又當作什麼都沒看到一樣,垂下了眼去玩手機。
片場裡依舊是一個月前那群劇組工作人員來回忙碌著,隻不過當大家看到易燃的時候,氣氛突然就變得怪異了起來。
經過昨天依然被榮氏集團繼承人“綁走”這件事之後,再也沒有人能單純的把易燃當做一個可愛的新人來看了。儘管陳升已經再三強調這件事情不能再在劇組裡提及,但大家還是心照不宣的認為易燃是個帶資進組的。就連本來認為他單純是靠演技入了陳升眼的副導演和編劇,也都對易燃有了“新的認識”。
也對,哪個“汙點”新人能夠純粹憑著自己的能力得到那麼討喜的男二角色?
但他們都忘了易燃的經紀人是誰。
不過是某些天資不夠需要靠努力來湊的人相比於相信他人的實力,更願意去聽信那些紅眼病人所謂的“歪門邪道”。
這大概就是人的本性了。
從化妝間到取景地點這一路上,易燃和大家打著招呼,卻發現所有人都對自己客客氣氣的,甚至有些陰陽怪氣……
“導演!”看到陳升的身影,易燃也顧不得那麼多,急忙小跑了過去。
陳升回頭就見易燃頂著大太陽跑過來,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剛剛聶征過來找他詢問了一通,把易燃最近在劇組的情況詳細的問了個底朝天,他這好不容易送走了那尊大佛,易燃後腳就回來了。
一個是自帶氣場惹不得,這一位又是背後靠山堅硬依舊是得捧在手心裡的。當個導演真心不容易,他還是回母校當個教授教教書得了。
陳導這麼想著,麵上卻仍舊是一副笑臉,“小易,這麼早就回來了?”
易燃點點頭,也沒細琢磨導演話裡的意思,忙問道,“導演,盼盼怎麼樣了,還在醫院嗎?”
提起祁盼盼,陳升這才想起來自己早晨派去醫院探病的工作人眼還沒回來。
“我聽她的經紀人說已經沒有什麼事了,就是需要靜養幾天,這幾天就隻能先拍你們的戲份了。”
聽他這麼說易燃的吊著一顆心才放了下來,他本想去看看,但想著拍攝時間緊張,榮彥也沒給他多餘的時間,也就沒能去成。既然她沒事,他也就能安心了。
畢竟,盼盼暈倒這件事也是和他脫不了關係的……
彼時的片場外,兩道挺拔的身影麵對麵站著,氣氛僵在那裡,誰都沒有要認輸的意思。
半晌,聶征冷笑一聲,“你這是何必?”
榮彥冷眼看他,“你最好離易燃遠點。”
對麵那人更覺得好笑了,他一臉理所應當的看著榮彥,“易燃是我簽的藝人,我有義務對他負責。”
人一旦怒到了極致,臉色自然就冷了下來。此刻榮彥望著聶征,眸色凜冽,“一個葛喻飛還不夠嗎?”
“……”聶征沉默了,臉色也漸漸黑了下來,“逝者為大,你彆太過分了。”
他的嗓音本就帶了沙啞,這會兒更是顯得極具壓迫感,把人往角落裡逼。隻不過榮彥早就習慣了他這副樣子,絲毫沒有半點不自在,倒是嘲諷的笑了。
“怎麼,還是無法麵對當年的事實?”
“……”
榮彥又低頭點了根煙,“聶征,這麼多年來你都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又怎麼配說什麼愛他,是為他好?”他深吸了一口又緩緩將煙霧吐出,“我是真的,瞧不起你。”
“榮彥,你……”聶征一步跨到他麵前,伸手狠狠揪住他的衣領,恨不得將人從地上拎起來。奈何榮彥還比他高一點,就算他再用力也是徒勞。
“怎麼?”榮總冷冷吐出兩個字,伴著煙草的香氣將聶征整個人環繞在其中。
聶征氣紅了眼,恨恨望著他,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關於葛喻飛,確實是他的錯,是他這輩子都彌補不了,也不願麵對的錯。
前天是葛喻飛的忌日,他出國就是為了逃避這件事。可無論他逃到哪裡,心裡總還是有一個聲音在不斷提醒著自己,當年星途大好的葛喻飛是如何在他的逼迫下最終選擇了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