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九族這兩個字一出來,眾人卻是誰也不能等閒視之了。
實在是九族這兩個字的殺傷力太大而崇禎皇帝又真能乾的出來這事兒。
如果隻是自己死,死了能搏一世清名直名,這清名直名的好處是誰受了?
不還是自己的兒孫和九族之人?一個死人有了這個還能上天了不成?
可是九族之人要是因此而死絕了,再大的清名直名還有個屁用?
王允成同樣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那就把臉皮撕破了罷,總不能咱們拿蠅頭小利卻要擔著天大的風險?”
李日宣和熊明遇也是讚同的道:“那就乾了!”
一時之間,氣氛又恢複了最初的活躍。
徐憲卿揉了揉臉,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一會兒各自先回去把手裡的那些東西都給毀掉。”
眾人應了之後,徐憲卿又望著王允成道:“剩下的事兒,就要靠王兄了。”
王允成笑道:“徐兄放心,此事定然辦得妥妥當當的。”
其他人心下也都了然。
南直隸有兩個王允成,一模一樣的姓氏,一模一樣的名字。
隻是兩個人卻是一文一武,一個是東林戰將,另一個卻是武將一係。同名同姓之下,兩人關係走的倒是特彆近。
而徐憲卿的話,就是擺明了讓王允成回去之後找到另一個王允成,然後派人去把一些不應該再繼續存在的人給處理掉。
魏國公府,當代魏國公徐弘基冷笑著道:“難怪說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就這麼些個廢物能成了事,才當真是上天不開眼!”
徐文爵躬身道:“父親,我魏國公府……”
徐弘基臉上神色不變,依舊冷笑著道:“魏國公府怎麼了?大明二百七十餘年的國祚,可不曾虧了我徐家。
如今天子勵精圖治,正是我徐家重振武勳一脈的好時機,跟那些個混賬牽扯個什麼勁?”
徐文爵卻道:“隻是妹婿那裡?”
徐弘基冷哼道:“彼其娘之!老子本以為顧錫疇這小子也算是個人物,如今看來,不過是個食古不化之徒罷了。
這一番老子拚著老臉不要,去跟陛下求個恩典,左右讓他以後老老實實的讀書講經就罷了,其他的還是不要想了。”
徐文爵糾結的道:“隻是我魏國公府上下這許多人,難免有些事為陛下所不喜,到時候又該如何是好?”
徐弦基失望的看了徐文爵一眼,恨其不爭的道:“如何是好?你問我,我又該去問誰?陛下禦極以來之所為,你不知道?如果你真的這麼蠢笨,我魏國公府隻怕就真的斷在你手中了!”
徐文爵滿臉脹紅,訕訕的道:“父親教訓的是,是孩兒太過於著急了。”
徐弦基歎了一口氣,對徐文爵道:“自從大明立國以來,我徐家起起伏伏幾次,卻始終不倒,所謂何來?”
見徐文爵一副不解的樣子,徐弦基心下更是失望,若不是這徐文爵是鐵定的下一代魏國公襲爵之人,隻怕是安安穩穩的做的富家翁也難。
又是長歎一聲後,徐弦基才開口道:“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若是不思進取,躺在先祖的功勞簿上吃老本,早晚也有吃光的一天。
若是先帝,或者其他的君王在位時麼,倒也好說。隻是當今天子銳意進取,還能容得下我等勳貴繼續混吃等死不成?你看不見京城的英國公一脈和成國公一脈?”
徐弘基將英國公和成國公的對比一說,徐文爵也算是弄明白了——跟著陛下走的有肉吃,不跟著陛下走的就……
徐弘基又接著道:“陛下此番南巡,帶上了新軍,京營,蒙古一個萬騎隨行護駕,可是定國公府卻是一個人都沒有帶,你想想這是為什麼?”
徐文爵驚道:“陛下這是對我魏國公府不放心了!”
徐弘基嗯了一聲,又接著道:“必然是了。若是以常理度之,陛下將定國公一脈帶上,正是與我魏國公一脈互相省親的好時機,陛下也可借此邀買人心。
隻是陛下根本就沒有帶上定國公一脈,必然是對於我魏國公一脈起了疑心。”
徐文爵恨恨的道:“昏君!我魏國公一脈忠心耿耿,難道還能奪了他的江山不成?”
啪的一聲,徐弘基便是一巴掌抽向了徐文爵。
看著徐文爵臉上泛起的五個指印,雖然心痛不已,徐弘基卻依然怒喝道:“畜牲!誰教你這般說話的?!”
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被揍了的徐文爵跪倒於地,卻依然梗著脖子道:“難道孩兒說的有錯麼?”
徐弦基怒道:“那你說要怎麼的?難道跟著那些個混賬東西去舉旗造反不成?!
你自己想想,陛下明知這番作為會讓為父心頭不痛快,卻依然這麼做了,到底是所為何來?”
徐文爵道:“難道不是想要逼著父親舉起了反旗?”
徐弘基心下更是失望,就這種心智的混賬東西,以後魏國公府要是沒有敗在他的手裡,那才是真正的祖宗保佑,神靈庇護了。
隻是再怎麼失望,徐文爵也是下一代的魏國公,如果自己真個要找崇禎皇帝要個恩典換人襲爵,到時候還不知道鬨出多大的亂子來。
身心俱疲的徐弘基無奈的道:“那你反一個試試?南軍與北軍相爭,是火器能勝?還是馬戰能勝?
論火器,陛下手中握著京營和新軍,這兩支都是馬上馬下皆能戰而勝之的精銳之師。
論馬戰,蒙古鐵騎當年縱橫天下,如今陛下手握一個萬騎,想要縱橫於江南之地很難麼?”
說完之後,徐弘基又是冷冷一笑,接著道:“論當世之人,黃台吉和林丹汗哪個不是一時之選?可是現在的下場你看不到?
黃台吉且不去說,東江與山海關加上遼東的那些部族幾方圍困之下生死兩難,隻要陛下不出什麼昏招錯招,就算是困也能將其困的死死的。
至於林丹汗,草原上大小十餘座京觀是誰鑄的?隻怕等上個十幾二十幾年,林丹汗就該走匈奴的老路了。”
徐文爵聽自己的老爹這麼一分析,才發現事情江南之地就算是舉兵,也基本上是沒有一點兒的勝算。
隻是想了想,徐文爵還是想出來一點兒的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