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倒不是太關心郭允厚這個戶部尚書會不會很蛋疼,從藩王的手裡麵搶東西,溫體仁同樣沒有什麼心理壓力。
問題是,一旦在這件事上跟唐王等人鬨僵了,會不會影響到藩王移封的大計?會不會逼反唐王那些人?
逼反藩王的罪名實在是太大了,除了崇禎皇帝以外,整個大明就沒有人能抗得起來,哪怕自己是內閣首輔也扛不動。
望著欲言又止的溫體仁和郭允厚,崇禎皇帝則是淡淡的笑道:“行了,不就是區區一個煤礦麼,我大明又不曾少了這東西。
再者說了,唐王他們也沒有把煤礦據為己有,而不是斷的將采出來的煤炭運回大明,這是好事兒。”
煤炭這玩意大明又不是沒有,而且新明島跟莫臥兒和奧斯曼那兩塊地方有很大的不同。
莫臥兒和奧斯曼加起來,就是後世的土雞和駱駝還有三哥等狗大戶所在的地方,那裡有著黑乎乎的石油,這玩意大明並不太多。
這兩塊地方是一定要弄在手裡,並且把石油運回到大明的。
新明島就不同了,那上麵能找到的礦產,大明基本上都有,而且不像石油那樣兒產量極低。
所以,崇禎皇帝決定繼續保持自己一言九鼎的形象,不去算計新明島上的煤礦了。
但是轉念一想,郭允厚又把主意打到了其他地方:“陛下,現在南海艦隊、北海艦隊、東海艦隊三大艦隊都在海洋之上征戰不休,新明島的煤想要運回大明,又缺不得船隊。
臣以為,不如另外再組建一隻艦隊,專司海上運輸之事?”
崇禎皇帝道:“之前交通部不是已經在組建這樣兒一支艦隊了麼?”
郭允厚老臉微不可察的紅了紅,隨即又理直氣壯的道:“交通部所司乃是天下之交通,無論於陸地抑或是海洋,故而重心不可能單獨放在煤炭之上。
然則新明島的煤炭何其重要?我大明百姓的日常生活需要用煤,鐵路方麵需要用到煤,若是皇家學院能成功的將蒸汽機移植到船上,則艦隊也需要大量的煤。
因此,臣以為單另組一支艦隊,專司從新明島往來運送煤炭才是。”
崇禎皇帝笑道:“所以,這支艦隊最好是掛在戶部直轄?這回不跟朕哭窮了?”
聽著崇禎皇帝話裡的取笑之意,郭允厚很是有些理所當然的道:“陛下,煤炭已成國之重器,事關百姓民生與天下安危,不可不慎啊!
至於國庫之中,微臣便是拚了老命,也要擠出些銀子來組建這樣一隻艦隊,否則,微臣有又何麵目擔任這戶部尚書一職?”
崇禎皇帝被郭允厚氣的想笑:“罷了罷了,就依著郭愛卿罷。隻是這海上之事風雲多變,要注意的事項繁雜無比,隻盼著郭愛卿不要叫苦才好。”
等郭允厚躬身應是了之後,崇禎皇帝才又將目光投向了崔永安:“鐵道部遞上來的奏章,朕已經看過,也與溫閣老他們商議過了。
隻是朕還有幾個問題,不如當麵問問崔愛卿,這樣兒也更直觀一些。”
崔永安心中一緊,生怕崇禎皇帝再問出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來,當下隻得硬著頭皮道:“請陛下明示,臣知無不言。”
崇禎皇帝笑道:“愛卿不要緊張,朕隻是想要問問,鐵道部對於以後的規劃,還有以後打算開通哪些線路的打算?”
崔永安這才放下心來——隻要不是牽扯到票價的問題上,其他的問題其實都好說。
伸手從桌子上麵鋪開的地圖上麵比劃著,崔永安開口道:“啟奏陛下,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現在夫規劃的幾張線路,在崇禎十五年以前完全可以通車並且正式開始運行。
倒是泉州至南京的線路,依著洪部堂的意思是再增設一條複線,同時,再修建一條壕鏡澳至南京的線路,預計在崇禎二十年以前修完通車。
另外,京城至成都府沿線的線路也會爭取在崇禎十七年以前修完,同時動工的還有成都到孟養和成都到孟艮的線路,預計完工時間為崇禎二十年,最晚不會超過崇禎二十二年。
以上這些線路已經完工的部分,除了軍府調用之外,剩下的時間會以貨運為主,客運為輔的方式先運行一段時間。”
聽完崔永安的話後,崇禎皇帝又將目光投向了溫體仁和施鳳來。
溫體仁斟酌著道:“倘若這許多地方的鐵路都能快速修建完工,我大明虎賁披甲勇士萬萬,又何懼區區土人做亂?隻是戶部那邊?”
郭允厚道:“倘若同時開工這許多條線路,戶部倒不是拿不出銀子,隻是勢必要影響到其他方麵了,除非是能夠在拿出這筆銀子之後很快便有進項,否則,戶部斷然不敢批複調撥銀兩。”
郭允厚的臉上就差寫上瘋狂暗示這四個大字了。
總之就是一句話,國庫有銀子,商稅這東西一旦開始收了起來,再想停下就是不可能的事兒了,朝堂上下誰也不會放過這麼一大塊肥肉。
而大明的商稅還有關稅收到國庫裡麵之後,除了打仗和買糧食應對天災之外,還真沒有多少需要花銷的地方。
而這,僅僅是大明自己的銀子,還沒算上從藩國流入的那些銀子,再加上崇禎皇帝不喜歡修園子,大量的銀子就慢慢的積攢了下來。
但是國庫有銀子又能怎麼樣?拿出來修鐵路?
沒問題,把這部分的收益分給國庫一點兒,老夫就點頭同意讓國庫拿銀子出來——否則的話,你慢慢修,國庫裡的銀子再多也支撐不起你同時開工的消耗。
崇禎皇帝都快被氣笑了。
大明的朝堂上麵怎麼淨是這麼些不要臉的糟老頭子?萬萬想不到啊,郭允厚你個鶴發童顏的正人君子,現在也變成了這樣樣子!
麵對著郭允厚的瘋狂暗示,崔永安卻是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崇禎皇帝——這麼大的事情豈是自己區區一個左侍郎可以決定的?
崇禎皇帝也是蛋疼萬分。
無數的事實證明,流氓不可怕,讀書人也不可怕,可怕是讀書人乾起了流氓的事情後,總是能為自己的行為披上一件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外衣,就如同郭允厚現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