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廚娘(六)(1 / 2)

徐英沒想到,這一口香甜嫩滑的豆花入口,她竟吃出了和家鄉一樣的味道!

她不知道這個看起來才十六歲的小姑娘,是用的何種手法將豆花被熬煮的如此鮮嫩爽彈,而紅糖漿水的味道也極其純正,合著豆花一口下去,甜而不膩、順滑香濃!就連剛開始她看著頗有些突兀的紅薯碎,此刻也起到了增強香味的作用,而也正是因為這點紅薯碎,才讓這碗甜豆花,更像家鄉的味道了。

徐英剛開始隻是默默品嘗著,驚歎之餘也止不住思念起了故鄉,慢慢的,眼淚疙瘩就控製不住的淌了下來。

“兒啊……”徐英一碗甜豆花下肚,然後拍了拍同樣有些淚眼模糊的林萬福,聲音哽咽,“你一定,一定要功成名就啊!到時候,咱們娘倆回家……”

林萬福抿著唇握緊了老母親的手,然後重重的點了頭。

人生或有遺憾和不舍皆是常情,沒有誰比誰高尚幾份,也自然不會有人去嘲笑低語誰的眼淚疙瘩不值錢,因此在這小小茶館中席坐一方小天地、品嘗一碗家鄉飯,能紓解緩和心中不悅,便是最好的解脫了。

或許,也將是林萬福趕考路上,最有利的強心劑了。

因早間客潮忽而來襲,後廚屬實有些忙不過來,秦知月自然也沒有時間去看徐英母子的情況,直到後來早食時間已過,她開始收拾前廳桌椅的時候,才瞧見徐英母子吃飯位置的飯碗下,壓了六個銅錢。

她神情微微一怔,而後掂著手中的六個銅錢,露出了一抹無奈的淡淡笑意。

知月茶館每日都會有些小插曲的存在,秦知月隻是將這些都看做人生百態,壓根不會往心裡去,因此隻是稍稍感慨了一下,隨即便繼續忙活著收拾前廳和後廚了。

因為今日是要去縣衙處理和秦家斷絕事宜的,秦知月就沒有購置午飯和晚飯的食材,也早早的就和其他食客說了明日才能正常開張,因此收拾的倒也利落,巳時剛至,她便鎖好門挎著小籃子回暫住的驛館了。

彼時李翠雲正穿好衣裳,坐在驛館的床榻上等著秦知月,見她推門進來,張了張嘴要說什麼,旋即卻又咽了回去,隻是一雙眼睛含著氤氳,可憐的不成樣子。

“娘,要說什麼?”秦知月將小籃子放在桌子上,從裡麵拿出油紙包裹著的還熱乎的胡麻餅,遞給了李翠雲,“是……心中發慌?”

李翠雲接過餅,微微低頭不言語。

她不知道要怎麼和女兒說,她怕真的和秦究那邊斷了關係後,自己和女兒會被外人所詬病;也怕女兒往後的生活不如意;更怕那個瘋魔一樣的男人狗急跳牆,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可同樣,她也怕若是不離開這個家,她和女兒會更不好過。

她李翠雲隻是一個幼時被拐,中年被賣,如今被婆家控製辱罵的可憐女人,她這麼多年都受過來了,再怎樣都是無所謂的,可女兒還小,若……

“娘,沒事的。”秦知月握住李翠雲的手,“等和那一家子割斷關係,我們就走,離開這裡。”

“離……離開這裡?”李翠雲愣住。

秦知月同李翠雲一起坐到床榻上,用年紀輕輕的外表說出了極其老成的話:“娘,不管怎麼說我現在的手藝也隻是皮毛而已,我還要去學、去探索、去領略各地美食,去豐富閱曆和增長廚藝,我不想一輩子都困在一個小鎮裡,我想領著您,走的更遠。”

“我不是說淩河縣這裡不好,我隻是想會的更多一些。”她頓了頓,“況且,娘不想找到自己原來的家庭嗎?”

這句話瞬間點到了李翠雲的內心,秦知月隻見她的瞳孔微微震了震,隨即手心一緊,李翠雲含著哭腔的聲音傳來:

“好,娘陪你。”

未時將至,大約算起來是下午兩點鐘左右的時候,秦知月和李翠雲坐著驢車趕到了距離小鎮十多公裡的淩河縣縣衙。

看著麵前氣派的縣衙府,威嚴的石獅子,還有一眾神情淩然的衙衛,秦知月便對今天和秦家斷絕關係的結果,有了百分之一百的放心,她也相信,明官如徐和景,也一定不會讓她和娘再次回到秦家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龍潭虎穴的。

然而她沒想到,徐和景的動作竟然那麼利索。

當秦知月和李翠雲剛剛踏進縣衙大門的時候,便看見秦究趴在長椅子上,兩旁是身形壯闊的衙衛正執著木板打向他的股間,而他則哭天喊地的嘴裡嚎叫著:“青天大老爺!哎呦呦……饒了我吧!草民知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