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究這個名字,或許很多食客都不知道,但是有一些之前和流民一起吃飯的百姓,可是微微有些印象的。
這不就是那個,曾經打妻罵女後割除了關係,然後看見小秦老板開了飯館,還要讓其無條件贍養他的老流氓嗎?再看如今,居然還扮演老者,來誣陷小秦老板了!
好一個豺狼之人!
食客們憤憤不平,秦究見隱瞞不下,便起身指著秦知月破口大罵:“明明是你這個飯館謀財害命!連親爹都下得去手,秦知月你好狠的心啊!可憐我……”
“可憐你奶奶個腿。”秦知月麵無表情的吐了句臟話,隨即覺得有些不妥,便轉了語氣繼續道,“我之前就說過了,你與我沒有任何關係了,戶籍冊子上我們也是分開的,你能不能要點臉彆再來煩我了?況且是誰給你的銀子,叫你前來誣陷我的?”
她頓了頓看向一旁想要溜走的年輕人,眉頭微皺:“若我沒記錯,這位小哥好像……我之前在渡口買海貨時見過你,你爹爹,是常年出海的那位常老伯吧?新認了個爹,常老伯知道嗎?”
食客們此時皆是明白了,這就是一場有人故意買通秦究和常小子,來誣陷小秦老板的局!幸虧是小秦老板慧眼識破真相,不然連他們都要被哄騙了!
秦究此時還想著狡辯和潑臟水,當即坐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我命苦啊!養了女兒是個白眼狼,不給爹吃飯還打爹罵爹,日子沒法過了啊!……”
眾食客隻當他不存在,嘲諷的看了他一眼,各自又吃飯去了。
正當氣氛尷尬之際,一聲渾厚又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秦究?你居然跑到京都來了,可真是巧。”
這聲音一出,秦究的身子頓時一震,就連秦知月都有些驚訝的抬頭看過去,瞧見來人時,滿臉的喜悅之意。
“徐老伯!”
沒錯,來人正是前幾日剛被調職京都,又是被派遣押運皇糧至邊境的節度使,徐和景。
他仍舊是八年前那副颯爽的模樣,即便是鬢邊染了白霜、眉眼有了褶皺,卻依舊難掩滿身的淩冽氣質,身後隨行的是京兆府派遣保護他的衙衛,更讓他有了幾分不敢讓人直視的光芒。
徐和景顯然也是不知,能在這裡碰見秦知月,但他也隻是驚訝了一瞬,而後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秦究道:“此人罪大惡極,之前在淩河縣打妻罵女,而後又因強占民女被我縣抓捕,輾轉竟讓你逃來了京都,確實也是我的失職。”
眾食客:……
好家夥,現場錘假,這位官爺也真是乾實事啊!
而此時徐和景身後的衙衛已經動身要抓秦究,秦究見事情敗露,揚起一盤菜晃了幾個侍衛的眼,然後慌亂的跑出了飯館。
一眾衙衛跟上追捕,另兩個則押著那位常小子先回京兆府了,後續的事情要如何定奪,便也就看林萬福的本事了。
秦知月舒了一口氣,而後連忙上前迎著徐和景落了座,心中千萬句話想說,最後也還是通通咽回了肚中,隻說了一句:“我給您做飯去。”
對於秦知月而言,徐和景不單單是幫了她和娘親的開明縣令,更像是她在迷茫之際為其引路的導師,告訴她前行不能亂了陣腳,穩中求進、心有天地才最重要。
若沒有徐和景那日的點明之言,她或許不會沉下心思奔波八年之久。
如今再得見,她自然是興奮異常,連忙讓知星去叫李翠雲也過來,然後挽起袖子,開始全神貫注的準備飯菜。
一碗最初的蔥油拌麵、一份如今的醬肘子,再加一盞涼茶、一碟小菜,簡單的飯菜上桌時,李翠雲也正好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神情中的焦急和喜悅,不難說明徐和景對母女二人的影響。
這期間食客們已經陸陸續續吃完了飯離開了,柳豫章和紫鵑自然也不多逗留,隻是打包了一份爆炒花甲,說是要帶回去給鎮西王嘗一嘗。
如此,便是三人的敘舊了。
徐和景先是嘗了嘗那碗蔥油拌麵,依舊是八年前的味道,入口彈爽而不膩,鮮香而不濃,勁道而不硬,隱約之間還能吃出揉麵時恰到好處的力道,還有調蔥油汁的配比也是正合適,手藝明顯要比八年前精進了不少。
這一份醬肘子,更是將她八年間所學展現的淋漓儘致,無論哪一道步驟都恰到好處,食之能將其領略入心,這才是身為一個廚子,達到的最高境界。
徐和景默默吃完,又默默的放下筷子,然後朝著秦知月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無可挑剔。”
秦知月激動的差點直接跳起來,多年穩重、冷清的性子,在此刻也都化作了塵煙,如今的她隻是一個被“恩師”誇讚完美無缺,難以抑製心中興奮的孩子。
三人又東扯西扯的敘舊了好久,直至戌時將至,因著明日徐和景就要往邊境去押送皇糧了,所以便隻能遺憾的匆匆離開,不過臨走前卻還從秦知月那裡順走了好多的乾糧,笑意掛在嘴角就沒下去過。
次日,林萬福派人傳來消息,說是秦究在躲避追兵的路上,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竟然慘死在荒野,身中數刀,不排除是買通他汙蔑知月飯館的人乾的,所以還在調查中,讓她最近注意下可疑人物,小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