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回到府中時,秦知月便徑直去了玉氏屋裡頭。
彼時玉氏正伏在桌上,神色溫柔的提筆寫著書信,她不用猜就知道,這定是給遠在袁山平匪的阿耶寫的,因此就不出聲叨擾,乖巧的坐在外間等著。
正巧秦知雲趕著這時來了,見她也在,頓時臉上笑意滿滿,幾步上前握著她手問道:“你許久沒出去看過了,今日覺得外頭可熱鬨?”
秦知月笑,眉眼彎彎的,語氣極其溫和的道:“自然是熱鬨的。”
她頓了頓,旋即起身湊到秦知雲的耳邊,小聲的打著耳語:“大姐,我今兒還吃到了糖葫蘆,酸酸甜甜的!你千萬不要和阿娘說呀!”
她現在身子還是不太好,外頭的吃食,玉氏都是不讓她碰的,今日也是瞧見那糖葫蘆實在讓人流口水,這才禁不住和蓮禾一人買了一串。
這要是讓阿娘知道了,可免不了又是找先生來給她檢查身子了。
瞧著她那雙亮閃閃的眼睛,秦知月禁不住笑出了聲,連連道:“小妹放心,我定不會和阿娘說的。”
“什麼不會和我說?”
姐妹兩個正笑著,卻見玉氏從內間已經走了出來,眼角還有些微微的濕潤,但仍舊是溫柔笑道:“好啊好啊,兩個姑娘都長大了,說話都背著阿娘了?”
兩個姐妹相視一眼,而後笑眯眯的膩在了玉氏身旁,撒嬌道:“哪能呢~”
母女三人說說笑笑了好一會,這才將話頭扯回了正事。
玉氏先開口道:“今兒我去與青青說了學士府的事,確如月娘你猜測一般,這二房媳婦當真是不知道此事的,但外男闖入後院之事,還不知她是否有插手。”
“我今日也去寶林齋重新鑒定了一下,想來杯盞這事,當時二夫人,也是被人利用了。”秦知月點點頭,“彼時二夫人不知道這杯盞的壞處,那寶林齋的小學徒看走了眼,將其說成了中規中矩的物什,這才叫二夫人舍得下心,將這套杯盞送與我的。”
她頓了頓,又道:“但我覺得,這不止是小學徒看走了眼這麼簡單,許是背後有人推波助瀾。”
因著那時原主病的比較厲害,許多同族親戚整日上門送禮拜訪,二房那邊覺著也不能天天空著手,這才挑了這套中規中矩的做禮,卻沒想到反讓人利用了。
玉氏點了點頭,似乎是在思索什麼。
秦知雲想了想,隨即也開口道:“我也與琦妹妹問過,她是個性情真誠的人,倒與我說了些家中之事,二叔似乎前兒夜間,還與二嬸吵過,想來也是因為這事。”
玉氏輕歎口氣:“這事查起來,竟然牽扯了這麼多。”
三人相視無言,都覺得平靜之下,似乎不久後就要掀起波瀾了。
不過好在府中還有阿耶留下來的暗衛,玉氏說最近不必太過慌亂,日子照常過便可,她會譴著暗衛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探出些蛛絲馬跡來。
玉氏握著兩個姑娘的手,輕歎口氣道:“隻不過要讓你們姐妹煩悶一段時日了,尤其月娘,如今身子還不好,卻要天天跟著我和雲娘費心思……”
秦知月笑,反手握住了玉氏的手道:“阿娘這是說的什麼話,我雖之前身子不太好,但最近有了老先生的藥方調理,已經好很多了,而且我也是英國公府的兒女,自然也是要承擔起一部分責任的。”
她這話說的雖是誠懇,可卻是教玉氏和秦知雲都有些驚訝了。
尤其是玉氏的心中疑慮更甚了,她掀起眼皮淡淡的打量著秦知月,心道:前幾日月娘的脾氣還是有些驕縱的,說起話來儘是不饒人的模樣,怎麼這幾日反倒像是長大了一般?
尤其當剛才那些話從月娘的嘴裡說出來,總有那麼些不真實的感覺。
於是玉氏與秦知雲對視了一眼,二人眼神交流片刻,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前兩天發生的事,恐怕對月娘造成的傷害太大了。
尤其是現下主君不在家,皇城那邊還一直沒什麼動靜傳來,整個府中的大事小情都壓在了一群女子的身上,偏袁山那頭匪亂也仍舊未停,無形之間倒是讓整個府中,都布上了一層壓抑的色彩。
這般的情形下,月娘想明白了什麼,也是情有可原的。
想及此,玉氏禁不住歎了口氣,輕聲道:“總覺得這事不是簡單的後宅爭鬥,亦或是有人陷害這麼簡單。還是祈禱著你們阿耶快些回來吧,宜國公府那頭還不知道貓著什麼膩子呢。”
知月和知雲自然噤聲,而後母女三人又說笑了一會,這才踩著月光各自回屋,開始規劃著此後幾日的動作。
三日後,暗衛利用人牙子的消息流通性,查到了那闖入後院的男子身份,還查到了那男子一家人的去向,雖說以親人相挾質問不太地道,但好在沒磨多久,那男人終於是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