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貴妾(1 / 2)

權戚之妻 長溝落月 10731 字 4個月前

沈沅正坐在鏡台前麵的繡墩上, 采薇站在她身後服侍她梳發髻。

是個柔美的傾髻。等梳好了, 采薇便將鏡台上放著的三隻黑漆花梨木描金首飾匣都打開了, 問著:“姑娘今兒想帶什麼首飾?”

沈沅知道她姑母是個講究的人, 雖然現在她還在為母守製期間, 但若是穿戴的太肅靜了, 隻怕她姑母心中會不自在。於是她想了想, 就指著中間的那隻首飾匣說道:“就戴這支點翠小鳳釵吧。再加了這支白色珍珠簪子,這兩朵鈿花也罷了。耳墜子就戴這副青寶石墜子。”

采薇應了一聲,忙按照沈沅的吩咐, 將這幾樣首飾都從首飾匣裡麵拿了出來,給她簪在發髻間。

上元節那日下了一夜的雪,過後這兩日雖然天晴了, 但依然還是極冷的。青竹抱了一領湖藍色的鬥篷過來, 沈沅伸手接過,自己披了。一麵抬手係鬥篷上的帶子,

她又一麵吩咐著青竹:“待會兒你若得空了, 就和豆蔻將廂房裡放的我母親的那些陪嫁東西整理一番, 然後叫幾個粗使的婆子過來, 將那些東西都送到三姑娘那裡去。”

年前她就答應過沈湘, 要將母親的這些陪嫁東西交由她來保管。不過那個時候馮媽媽還在,沈沅不放心, 但這會馮媽媽既然已經被她給攆走了,她也該履行對沈湘的這個諾言了。

青竹和豆蔻都恭敬的應下了, 沈沅這才讓青荷捧了要給姑母的禮品, 帶著采薇一道兒出門去了。

還在正月,學院裡也要放年學的,所以沈泓還沒有去國子監,沈溶也沒有去桐花胡同的學院。等沈沅到了照壁前麵,就見沈泓正同沈溶站在一起說話。

想起上輩子沈溶引、誘壞沈泓的事,還有前幾日馮媽媽說的沈溶在外麵乾的那些個齷齪的事兒,沈沅便不肯讓沈泓多接觸沈溶,深恐沈泓被他給帶壞了。於是她就叫道:“泓兒,過來,我有話同你說。”

沈泓循聲望過來,一見是沈沅,他麵上立馬就揚起了一抹笑容來。隨後他撇下沈溶,小跑幾步過來,笑著叫道:“長姐。”

日光細碎,照在他帶笑的臉上,看著很生動,很明亮的樣子。

沈沅也微微的笑了起來,柔聲的問他:“再過幾日你就要去國子監了,如何,要帶的東西可都準備好了?可還少什麼?”

沈泓笑著同她說話,又謝了沈沅給她做的筆袋。

姐弟兩個正說著話,就見沈溶走了過來,也笑道:“沅姐兒可真是偏心。看到五弟就有說有笑的,看到我這個做大哥的就不理不睬的。把我冷清清的一個人丟在一邊。”

不論是上輩子也好,還是這輩子也好,沈沅總是不喜沈溶的,嫌他目光不正經,說話太輕浮。所以即便他們兩個分彆為沈承璋的長子和長女,可以往在沈家祖宅的時候沈

沅也隻和沈洛一起玩,等從沈家祖宅分家裂戶出來,沈沅也很少理睬沈溶的。好在沈溶多數時間都在書院裡,也不常回來,倒免了彼此的尷尬。

不過總歸是兄妹,麵上也要過得去,所以沈沅便麵上帶了淺笑,說著:“泓兒初次出去求學,不比大哥在外求學已有幾年,我這個做長姐的,心中自然是擔憂他的。”

沈溶待要說話,這時就見沈瀾,沈湘和沈瀟她們姐妹幾個也走了過來,於是他便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了。

今兒並不是休沐的日子,沈承璋一早便去衙署應卯去了。不過昨兒晚上他讓人叫了沈溶和沈沅過去,將自己打點下要送給沈氏的禮品讓他們兩個帶過去之外,也吩咐了他們兩個幾句。說他們是長兄長姐,今兒一定要好生的照顧自己的弟弟妹妹。沈沅和沈溶都恭敬的應下了,隨後又說了幾句閒話之後,兩個人便告退了。

沈承璋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裡就想起了除夕那日楊氏說過的叫他續弦的話。

一個家裡沒有個女主人總是不成的,不然若這樣有交際的場合,都沒有人帶她們姐妹出門,旁人見了,心裡怎麼想呢?

原先他心中是想過要將薛姨娘扶正的。兩個人之間畢竟是有年少時的情分,而且這兩年看她將宅子裡的一應大小事也都打理的很好,讓他全無後顧之憂,從沒有為後宅裡的事操過心。可誰曉得薛姨娘背地裡竟然會苛待沈瀟,而且還私自賣了素心陪嫁的首飾鋪子......

沈承璋想到這裡,心裡就覺得有些失望。這樣還如何能將薛姨娘扶正呢?罷了,過兩日還是遣人去對楊氏說一聲,這續弦的事,要勞煩她多上心,也要抓緊。畢竟再過一個月,素心病故也滿一年了,不用再為她守製了。

*

臨安伯府在吉安胡同,門前一條青石大街,這會兒正車馬簇簇,都是來給沈氏拜壽的人。

沈沅還坐在馬車裡,隔牆便聽到了裡麵唱戲的聲音,極

熱鬨。沈湘凝神聽了一會兒,就笑道:“這唱的是《牡丹亭》。”

沈沅轉頭看著她。

她自然是知道《牡丹亭》的。其實非但是《牡丹亭》,她還知道其他旁的許多這樣的書,也都看過。上輩子就是沈瀾授意她身邊的丫鬟采月找了這些書給她看。看過了之後,自然難免就會向往。而後來見到了李修源,見他生的是那樣的清俊,偏偏又是個冷清的人,在沈瀾的鼓動下,便一發的不可收拾了......

“湘兒如何知道這是《牡丹亭》?”沈沅的聲音淡淡的,“你以前看過這些書?”

沈湘聽了這話,雙頰便飛紅了。

這樣的書閨閣中自然是要禁的,總怕移了性情,那樣就不好了。沈湘自然不好意思說她看過,當下隻含糊的說道:“我何曾看過這些書?不過是以往在彆人家聽到也唱的這個戲,所以便記住罷了。”

沈沅自然是不信的,她心中猜測這些隻怕與沈瀾也脫不了乾係。

原來沈瀾非但是暗中給她看過了這些書,其實也給沈湘看過?想想薛姨娘娘家貧困,她的侄兒也僅是個舉人,上輩子父親如何會同意沈湘嫁給薛姨娘的侄兒呢?難不成這背後也有什麼其他旁的緣故不成?

不過那個時候她已經嫁到李家了,所以對於這件事的內情並不知道,可現在想來,這裡麵必然是有什麼緣故的。

但看著沈湘通紅的臉,又垂著頭,隻管用手弄著衣帶,她便也不好再說什麼,這事暫且也隻能作罷。

一時姐妹幾個人的馬車進了車門,采薇和木蓮等人上前掀開車簾子,扶著她們踩著馬凳下了馬車。

來到多是女眷,且都是素日與臨安伯府交好的。有那等權勢要高過臨安伯府的,便不肯前來,頂多遣了家裡幾個體麵些的婆子送些禮品罷了。

沈碧萱梳了個牡丹頭,發間簪了一支赤金點翠五尾的大鳳釵,身上穿了大紅色織金纏枝菊花紋的夾襖,正在忙著招呼客人。

她身旁站著那位穿了一件玫瑰紫二色金對襟夾襖,身材高挑,相貌秀麗的女子是沈氏的大兒媳婦宋氏,出身永昌侯家的嫡係。隻是宋氏的這一支總歸是比不上永昌侯那一支榮耀顯貴的,不過是同宗同族罷了。

沈沅帶著沈瀾,沈湘,沈瀟上前,對著沈碧萱屈膝行禮,說了拜壽的話。又對著宋氏行禮:“見過大表嫂。”

宋氏扶了她的胳膊起來,目光打量了她一打量,然後抿唇笑道:“這是沈家大表妹?這些時候未見你,倒是出落的越發的嬌美可人了。”

宋氏和大表哥江興為成親的時候沈沅也過來觀了禮,其後節慶之時也見過兩次,宋氏對沈沅是很有印象的。

沈沅原就生的那樣容光照人的一個相貌,又是那樣驕縱

的一個性子,任憑是誰見過一次,隻怕都再也忘不了。不過年前宋氏和婆婆沈碧萱閒談的時候,聽她說起在大舅母家見過沈沅,現在做得一手好針線不說,便是性子瞧著也平和了不少。那時她還不信,但現在看著站在麵前的沈沅,卻由不得她不信了。

“大表嫂慣會取笑人。”沈沅微笑著。又回身自采薇的手中接過一隻錦匣來,雙手遞了過來,“我在常州的時候聽得說大表嫂喜得貴子,偏生那時我隔著那麼多路,也沒法前來恭賀。今兒補上這份禮罷。大表嫂可彆見怪才是。”

宋氏也是個有福氣的,嫁給江興為不上兩年就生下了嫡長子,也是臨安伯的嫡長孫,將來是要襲爵的。

宋氏很高興。她伸手接過了錦匣,回手遞給了一旁伺候的丫鬟,又笑道:“今兒的大廚是特地從揚州請過來的,做的極好的菜。戲班子也是特地請來的,唱的極好的戲,大表妹待會兒可要吃好玩好。”

沈沅笑著點頭。其後沈瀾等人也上前同她寒暄過了,宋

氏就叫了個丫鬟過來,讓她領著她們姐妹幾個往後麵的邀月樓去。戲台子搭在那裡。

等上了邀月樓,沈沅就看到了大伯母楊氏,忙上前同她見禮。

楊氏拉著她的手,笑道:“我剛剛還在同王夫人說,我的那幾個侄女兒也該來了,這不,你們就來了。”

又忙著替她們引薦:“這位是廣平伯王夫人。”

又對王夫人笑道:“這位是我的大侄女沅姐兒,後麵的是瀾姐兒,湘姐兒和瀟姐兒。”

王夫人一一看過去,笑道:“你的這幾個侄女兒生的都是花容玉貌的,叫我看了,都不曉得該怎麼讚才好。”

沈沅一麵對王夫人屈膝行了禮,一麵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