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貴妾(2 / 2)

權戚之妻 長溝落月 10731 字 4個月前

王夫人近五十歲的年紀,身上穿的衣裙和發髻間簪著的

首飾看著都很清雅,看著一點兒也不華麗。不過她額頭上圍著貂鼠皮的臥兔兒,毛皮水光潤滑的,左手的中指上戴了一枚赤金鑲翡翠戒麵的戒指。那塊翡翠戒麵極是通透,看著一汪綠水一般。這兩樣兒可就極奢華了,一看就知道她身份必然不低的。

沈沅心中暗自想著,以往就聽說廣平伯夫人為人和藹,又端莊大方,今日一看再不錯的。想必她的女兒也不錯,不然也不會一進宮就被皇帝看中,封為了安嬪,後麵還生下了三皇子。不過她的兒子王信瑞的德行可就不如何了。想必是就生了這麼一個兒子,難免溺愛,所以才養成了他那樣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德行。

給沈沅她們引薦了王夫人之後,楊氏又給她們引薦了其他幾個她相熟的夫人。

沈沅明白楊氏的意思。除卻沈瀟年紀還小,她和沈瀾,還有沈湘可就都到了該說親的時候了。特彆是她,到了今年秋季就十六歲了。這個年紀可不小了。楊氏自小疼愛她,自然會將這事放在心上。

也不好卻了楊氏的這一番好意,於是沈沅就麵上帶著微笑,隨著楊氏,一一的見過了其他的幾位夫人。

然後她就看到了謝蓁蓁,還有梁慶雲。

謝蓁蓁也還罷了,這個梁慶雲,她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忘的。

上輩子她嫁給李修源兩年之後,李修源就納了梁慶雲為妾。且因著她相貌與謝蓁蓁有幾分相像,李修源極是寵愛她。梁慶雲又是個不安分的性子,見她不得李修源寵愛,也不得李修源的母親喜愛,後麵就極作踐她。甚至她中的那毒,沈沅後來想起來,都疑心到底會不會是梁慶雲讓人給她下的。

若她死了,想必依著李修源對梁慶雲的寵愛,就會扶她為正室。自己可不是擋著她的路了麼?

沈沅袖中的雙手死死的握著。她不知道她現在麵上到底是個什麼表情,可總歸不會很好看,因為她聽到楊氏正在關切的問她:“沅姐兒,你怎麼了?有沒有事?”

沈沅回過神來,斂下了麵上的異色,露出一個得體淺淡的淺笑出來:“我沒事。”

眼角餘光看到梁慶雲正在低頭同一位衣飾精美的婦人在說話,想來那應該是她的母親。而她的母親一麵聽她說話,一麵目光也朝沈沅這裡望過來。

隨後沈沅就見梁母和梁慶雲起身從椅中站起,往她這邊走了過來。

“這幾位是太常寺少卿沈大人家的姑娘?”梁母笑著同楊氏搭訕,“我家老爺同沈大人是同科進士,彼此也相熟的,說起來也算是世交了。”

楊氏不知道這事,所以她就轉頭看著沈沅。

沈沅以往並沒有見過梁母和梁父。她隻模糊的記得上輩子梁慶雲的父親是通政司的一個什麼官兒,後來因著二皇子被李修堯扶上了皇位,李修堯又在背後把持了朝政的緣故,李家成為炙手可熱的外戚,梁慶雲就求了李修源,將

梁父升遷為了禮部右侍郎。不過梁父到底是誰她也是不知的。

於是沈沅就問道:“不知尊夫是?”

梁母笑道:“拙夫原是在徽州為知州的,年前剛回京述職。還曾去府上拜訪過令尊。”

她這麼一說沈沅就知道了。

原來那幾罐子鬆蘿茶就是梁父送給父親的。若早知如此,她就該將那兩罐子鬆蘿茶扔了,絕不喝一口的。

梁父原在外地為官,官職又低於父親,又新近回京述職,所以對著沈沅的時候,梁母和梁慶雲的態度都很謙遜。

梁母因問起沈沅的年紀,隨後就笑道:“這是小女慶雲,說起來倒比姑娘您要小上半歲呢。”

又叫梁慶雲:“還不快過來拜見你沈姐姐。”

梁慶雲生的秀雅,人又乖巧,當即就上前來屈膝對著沈沅行禮,輕聲細語的說著:“小女拜見沈姐姐。”

沈沅冷眼看著她。

上輩子她在李修源麵前誣陷她推她入湖,要致她於死地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副嬌嬌弱弱的樣子。

沈沅覺得自己是沒有法子同梁慶雲言笑晏晏的,既如此,索性便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於是她就冷淡的說道:“梁姑娘不必多禮。請起吧。”

卻是不肯稱呼她為梁妹妹的,隻叫她梁姑娘。

梁慶雲心中微驚,抬頭看沈沅,卻見沈沅已經扭過頭在同沈湘說話了,並沒有絲毫想要理睬她的意思。

梁慶雲見了,麵上難免就有些訕訕的。不過心中卻也有些惱意。

而沈瀾在一邊看到沈沅對梁慶雲冷淡,她就過來拉了梁慶雲的手,笑道:“梁姐姐生的可真是秀麗文雅,妹妹一看到你,心中就覺得一見如故呢。倒像是上輩子就見過的一般。”

梁慶雲知道沈瀾也是沈承璋的女兒,這當會見她主動上前來同自己說話,便忙麵上堆了笑的也同她說起話來。

兩個人都是極玲瓏討巧的性子,彼此看著都極親熱的樣子。說了一會兒話之後,沈瀾就拉著梁慶雲走到一旁說話去了。

梁慶雲就趁機問沈瀾:“我多心問一句,令姐是不是對人都是這樣冷淡的一個性子呢?”

沈瀾微笑:“冷淡算什麼?你還沒看到她驕縱的時候呢。”

這樣對著外人抹黑沈沅,沈瀾覺得心中很暢快。

若沈沅的名聲壞了,往後又會有什麼好人家來求娶她呢

?她畢竟都已經及笄了,再拖上個兩年,那就越發的沒有好人家來求娶她了。

梁慶雲聽了,轉頭看了沈沅一眼,又收回目光,輕聲的對沈瀾說道:“你這樣溫柔性子的一個人,卻偏生遇到一個這樣的姐姐,想必這些年你也沒少受委屈吧?”

沈瀾不肯說沈沅是嫡出,自己是庶出,這些年因著嫡庶差彆她確實是沒少受氣,她隻是淡淡的說道:“我都習慣了。”

梁慶雲就沒有再言語。

而沈沅這邊,正在聽楊氏和王夫人閒話,說的是宮裡的事。

“......年前我就聽得說,去年春天皇上剛封的那位李貴人有了身孕了呢。她倒是個有福氣的。皇帝膝下子嗣原就不多,皇子就隻有一位。知道了這事後,立時就下旨晉升這位李貴人為嬪了。若他日生下一個皇子來,怕不是就要封妃了。”

王夫人的聲音低低的。雖然說天子無家事,但私底下談論這些事總歸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楊氏的聲音也低低的:“安嬪娘娘進宮也有三年了,怎麼就一點兒消息都沒有麼?”

王夫人就輕聲的歎氣:“可不是。說句不怕你見笑的話,私底下我也找了名醫,求了生子的方子,托人悄悄的送進宮裡去,可還是一點用都沒有。宮裡鮮嫩水靈的女子如春天的韭菜一般,一茬一茬的,再這麼耽擱幾年下去,我都擔心,唉。”

“不會的。”楊氏安慰她,“安嬪娘娘我是見過的,生的國色天香不說,又蕙質蘭心,旁人如何比得上?而且她也還年輕著呢,才剛二十歲出頭。往後還有的是機會,必然能一舉就生下一位皇子來的。”

沈沅坐在一旁,伸手拿了幾案上放著的蓋碗,垂了雙眼,慢慢的喝茶。

若她沒有記錯,二皇子是早產七個月就生了下來的。生下來沒幾個月的功夫,年僅七歲的大皇子就得天花死了。皇帝隨後也死了。雖然宮中消息封鎖,不許人議論,但還是有傳言說皇帝也是感染了天花死了的。隨後二皇子就倉促登基了,民間都戲言這是繈褓中的皇帝,能管得了什麼事兒?而皇帝死後一個月,安嬪便被診出有孕,隨後就生下了三皇子這個遺腹子來。

隻是縱然生下了皇子又如何?仿似最後宋皇後有感於李修堯把持朝政,就想要廢黜二皇子,立三皇子為帝。而為免再出現一個李家那樣的權戚,所以宋皇後就找了個理由賜死了安嬪,又將廣平伯一家都發配到了泉州衛。這可真是一切的禍患都因著那位皇子而起了,但偏偏現在他們還這樣的盼著安嬪能生下一個皇子來。

不過這樣的話自然不能對王夫人說起,所以沈沅隻垂頭喝茶。隨後又坐了一會兒,就同楊氏說了一聲,帶著采薇和青荷要去更衣。

等更完了衣,沈沅洗了手,就走了出來。外麵采薇和青荷在等著,三個人沿著遊廊往邀月樓走。隻是走了沒一會

兒,就看到謝蓁蓁正倚著遊廊上的一根柱子站在那裡,一看到沈沅,她立馬就站直了身子。

看這個情形,沈沅猜測著謝蓁蓁就是特意站在這裡等她的。隻是上輩子加上這輩子,她統共也就上元節那晚見過謝蓁蓁一麵,而且兩個人還一句話兒都沒有說上,她站在這裡等著自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