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溶事發(2 / 2)

權戚之妻 長溝落月 9855 字 5個月前

隻聽得一個粗嗓門的人正在說著話:“小的知道您是個朝中的官,但欠債還錢,就算是說到皇帝麵前,這也是賴不掉的。您兒子欠了小的好大一筆錢,原該年前就還的,可一直拖到了現在。小的問到了桐花胡同的學院裡去,可先生說您兒子病了,在家裡歇著,沒來上學。怕這不就是為著躲債在裝病?但小的也要過日子,手下有好多人要吃飯,這錢是必定要還的。說不得,隻好到府上親自來找您兒子了。麻煩您現在叫了您兒子出來,若他現在就能把錢還了,小的立時就走,不然,小的就要告到衙門裡去。左右小的手裡有您兒子親自打的欠條,還蓋了手印,說到哪

裡他都是賴不掉這筆錢的。”

這說的自然就是沈溶了。

沈承璋聽了,隻氣的麵如金紙。因叫小廝拿了那個人手裡的欠條來給他看,看沈溶到底欠了那人多少銀子,又或是這張欠條到底是不是沈溶寫的。但那人卻是個精明的:“不是小的不相信您,但若您拿了欠條去,一把撕了,叫小的到哪裡說理去?您隻管叫了您兒子出來與我當麵對質,到時您自然就知道了。”

怎麼說都不肯將手裡的欠條交給小廝,隻讓小廝看了沈溶欠他的銀子數額。一總是一千二百兩銀子。

又有另一個人在說著:“小的是德慶班的班主,組建了個小戲班子討生活。班子裡有個名叫彩雲的花旦,又有一個名叫雲卿的小生,被令公子和他的一個同窗給包了。原是每個月都按數給銀子的,但自打年後開始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不給銀子了。若隻不給銀子也罷了,這公子哥兒喜新厭舊原也是常事,小的也不爭較什麼。但這彩雲和雲卿自年初開始忽然也不見了。小的當年調、教他們兩個

成人也花了不少錢,整個戲班子都要靠他們兩個人糊口飯吃呢,還求老爺請了令公子出來,請令公子告知小的他們兩個人在哪裡。小的心裡永感老爺大恩。”

其他的幾個人,也有店鋪裡的掌櫃,也有飯莊的掌櫃,也有兩個是京裡花樓裡的人,多是沈溶或吃喝,或買東西,甚至喝花酒賒賬的,到現在也沒有付錢。找到書院去又見沈溶不在那裡,於是這些人就相約到沈府來找人。

沈承璋聽了這些人說的話,隻氣的手腳都軟了,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薛姨娘這時正在隔壁的東次間聽著外麵的人說話,萬沒想到沈溶竟然背著她在外麵做了這麼多的好事。難怪前些日子他隻打旋磨兒的問她要錢,數目還不小。最後就被她給罵了一頓好的,問他要錢做什麼,他又不說,最後到底還是一個錢都沒有給他。沒想到原來就是做的這些個事。

這樣沈承璋還能饒恕得了他?但沈溶再如何的不成器,到底是她往後一輩子的依靠,若他有什麼事,往後叫她倚靠誰?

薛姨娘心中驚慌,同時也氣。氣沈溶的不長進。而沈瀾這時也著了慌,正緊緊的抓著薛姨娘的胳膊,一臉著急的問著:“姨娘,哥哥他,他,這可要怎麼辦才好?”

薛姨娘隻覺小腹墜脹的難受,又聽到沈瀾的話,就沉了臉,咬著牙,冷聲的說著:“都到了這會子了,我哪裡知道該怎麼辦?”

不過心中卻也有些疑惑。如何這些人今兒就跟約好了的一樣,趕著一齊過來鬨事?

站在屏風後麵的沈瀟這時正震驚的抬手握住了嘴,目光看著沈沅,不可置信的說道:“沒想到大哥竟然會是這樣的人。”

沈沅唇角微彎。

搜集沈溶在外麵做的這些事可費了俞慶和韓掌櫃不少的功夫,不過總算沒有白費。而且還暗暗的鼓動這麼多人今兒一起來這裡鬨事......

沈湘則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大哥一貫就是那個樣子,你又不是今兒才知道。倒不知道父親今兒會怎麼處置他。”

若真說起來,沈湘其實是個冷心冷情的人,對著自己的這些個親人都冷淡的很。大凡隻要事情不涉及到她,她便始終有一種置身事外的感覺。不過最近在沈沅的努力下,對著沈沅和沈泓的態度多少還是有所改善的。

不過大家心裡都明白,揮霍無度,包戲子,喝花酒,每一樣都是沈承璋所不能忍的。今兒即便沈溶不會被沈承璋打死,但不管如何,沈溶這輩子隻怕都要完了。

沈承璋這時已經喝命小廝去後麵叫沈溶過來:“快去將這個逆子給我叫過來。他若不來,綁也要綁來。”

就有幾個小廝答應著,忙忙的轉身就去了。

一時沈溶過來了。隻見他麵色紅潤,雙目清明,哪裡像先前說的重病,爬都爬不起來的樣子?

沈承璋見了,隻氣的隨手就抄起了手邊八仙桌上放著的蓋碗,劈手就狠狠的砸了過去,喝罵道:“你先前不是說你病了?怎麼現在瞧著還這樣的精神?”

沈溶原就懼怕沈承璋,眼見那個蓋碗砸過來,他想要躲,可又不敢躲。而隻這麼遲疑的一會兒功夫,那隻蓋碗已經劈麵砸到了他的胸口。雖然有衣服擋著不曾受傷,可身上還是被潑了淋淋漓漓的一身水。緊接著又聽到豁啷啷的一聲脆響,是蓋碗摔到了地上,砸了個粉碎,滾了一地的細小碎片。

而這個時候,那一夥人都圍到了沈溶身邊來。或是開口找他要銀子,或是開口找他要人,鬨了個不得安分,沸沸揚揚。

沈溶一進廳,看到廳裡站著的這些人,心中就已經咯噔一下,明白這是東窗事發了。這當會又見沈承璋發了這麼大的怒,他立時就畏畏縮縮的跪了下來,哆哆嗦嗦的說著:”父親,您,您聽我解釋......”

“逆子!”沈承璋氣的麵色鐵青,這時正厲聲的喝叫著沈溶,“我送你去讀書,可你在外麵都做了些什麼事?如今彆人都告到了我的麵前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一麵又喝命小廝:“拿大棍子來。今兒索性是打死這逆子了賬。”

薛姨娘聽了,立時就要衝到外麵去。但外麵又有這麼多三教九流的外人在,她如何好出去?當下她隻急的眼中不住的落淚。想了想,就叫了瑞香過來,急著吩咐她:“快去請表少爺過來,就說是救命的要緊事。快去,快去。”

瑞香答應了一聲,慌亂的轉過身去了。

薛姨娘心中是想著,這當會外麵有那些人在,她和沈瀾都是女眷,自然是不好出去。而薛玉樹是男子,沈承璋心中也看重他,叫了他過來,關鍵時刻許能救沈溶一命也說不定。

這時就聽到那個說沈溶欠他一千二百兩銀子的人在陰陽怪氣的說著:“大人要管教您的兒子,大可以關起門來自

行管教。但麻煩您在管教之前,還要先將您兒子欠小的這一千二百兩銀子還出來。”

這個人是京中專放利錢的,原就是個無賴潑皮,後麵又有強硬的靠山,所以渾然不懼沈承璋這個清閒衙門裡的官兒。

沈承璋聽了他這話,又氣了個半死。但欠債還錢的事原就是天經地義的事,當下少不得忍氣吞聲的讓人叫了銀庫房的人來,將沈溶欠的那些錢都悉數的還清了。又喝問了沈溶那兩個戲子現在在哪裡,沈溶也說了。原來是被他和他的另一個同窗租賃下了一所小院子,將那兩個人藏匿到了那裡,隻說往後不用他們二人再唱戲,隻做個外室安心的服侍他們兩個,不想偏生這班主就問到了沈承璋的麵前來。

一時將這夥人都打發走了,沈承璋就命小廝:“關上門,拿棍子,打死這逆子。”

薛姨娘見外麵這些人都走了,又聽沈承璋口口聲聲的說要打死沈溶,忙由沈瀾扶著,從東次間裡走了出來,跪倒

在地上,哭求著:“老爺息怒。溶哥兒再不成材,可他到底是老爺您親生的兒子啊,如何就能這樣狠心的要打死他?”

沈沅這時也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隨後也跪在了地上,說道:“父親您消消氣。大哥的事,自是他不成材,但還罪不至死,請父親手下留情。”

沈泓,沈瀟等人見沈沅跪了下來,忙也跟著跪了下來。沈湘則是過了一會兒才不情不願的跪下去。

沈溶這時則是忙著趴在地上磕頭,磕的砰砰的響。一麵又哭求著:“兒子錯了,往後再不敢了,還請父親饒恕兒子這一回。”

沈承璋則依然鐵青著臉,絲毫不理會他們幾個人說的話,依然隻一疊聲的喝命小廝拿棍子過來。

薛姨娘這時真是著了慌,膝行幾步過去,哭道:“老爺,溶哥兒是妾身和您的第一個孩子啊。您還記得當年妾身生下溶哥兒時候您說過的話麼?您說會一輩子護我們母親

周全的。可您現在竟要打死他?這讓妾身往後怎麼辦?”

沈承璋聽了,鐵青著臉沒有說話。

薛姨娘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心中必然已經有所軟化了,忙又說道:“不過溶哥兒這次確實做差了,還是要罰一罰的。不如老爺就罰他在屋中思過一個月,如何?”

薛姨娘知道這些事在沈承璋心裡不會那麼容易的過去,與其等著沈承璋開口罰沈溶,倒不如主動請罰。而且沈承璋一個月不見沈溶,等再見時,縱是現在他心中有再大的怒氣,到時隻要沈溶表現的乖一點,那沈承璋心中的這股子怒氣總會消散一些的。

沈沅在旁聽了薛姨娘的話,心中隻暗自冷笑。薛姨娘這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啊。沈溶做了這麼多的錯事,難道隻讓他在屋中思過一個月就夠了?她籌劃了這許久,這可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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