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車保帥(1 / 2)

權戚之妻 長溝落月 10040 字 5個月前

想到上輩子沈溶誘使著沈泓做出那些事來, 最後沈泓被盛怒之下的沈承璋趕出了家門, 最後不知所蹤, 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事, 還有她回來給沈承璋奔喪的那日, 沈溶同薛姨娘站在門內, 目光嘲諷的看著她跪在雪地裡依然不同意她進門的事, 沈沅就覺得心中滿滿的都是恨意。

於是沈沅就一臉正色的對沈承璋說道:“父親,論理不該女兒說什麼,但女兒畢竟也是沈家的人, 也懂得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說不得也隻能拚卻您的責罵,將女兒心中的話說出來了。”

在沈承璋的心中, 沈沅是個知輕重的人, 於是他就說道:“你但說無妨。”

沈沅直直的跪在地上,一臉肅色:“父親, 您是知道的, 當今的皇帝提倡節儉, 最厭煩仗勢欺人的事。上行下效, 女兒聽得說都察院的那一乾禦史個個日夜都睜大著一雙眼, 就等著抓了誰的錯,好向皇帝參一本的。

今兒鬨出來的這些事, 表麵上看都隻是大哥做的,但那些禦史哪裡知道呢?他們隻會想著大哥是您的兒子, 做兒子的尚且都這樣的散漫花錢喝花酒, 包戲子,做父親的又會如何?說不定就會有好事的人借此為由向皇上參您一本。即便是抓不著您的什麼把柄,但說一句教子無方,您該如何呢?且現如今大哥做的事咱們知道的是這些,背後誰又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其他旁的事?今兒有人鬨上門來了,說不定過個幾日就又會有人鬨上門來了呢,倒是要無窮儘的。而且說句不好聽的話,大哥走到現如今這一步,必然不是一日兩日的功夫,隻怕他一時半會兒的也難改。若隻依薛姨娘所說,讓大哥在他自己的屋子裡思過一個月,這有什麼用?不說您沒有對外麵的人表出您想要教子的決心來,便是大哥的性子也改不了,對大哥也是無益的。

她這一番話有理有據,上至沈承璋的仕途,下至沈溶的教育問題,利弊之處都分析的一清二楚,便是沈承璋聽了,心中也是信服的。而且也有些後怕,額頭上禁不住的就冒了些冷汗出來。

若是沈溶做的這些事真教那些禦史往上參了一本,即便他自己並沒有做過那些事,可依沈沅所說,單單隻是一個

教子無方就夠他受的了。若皇上心中從此對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那往後他的升遷......

於是沈承璋就問道:“依著你的意思,你大哥倒該如何處置?”

沈沅心中冷冷的想道,若真依著她的意思,就該將沈溶直接打死完事。但這樣的說若說出來,沈承璋心中豈不會說她心狠?不然剛剛她又何必要跪下來為沈溶求情?

“罰是要罰的,隻是如何罰卻是個問題。”沈沅轉頭看了跪伏在地上的沈溶一眼,目光冰冷,但等回過頭看著沈承璋的時候,她的目光轉而又平靜了,“不過如薛姨娘說的那樣的罰卻是不濟事的。若依著女兒的意思,便尋一處僻靜的山中寺廟,也不要帶小廝伺候,就送了大哥獨自一人到那裡去待個兩年三載的。一來可以給都察院的那些禦史們表明父親您想要教子的決心,而這二來,寺廟裡晨鐘暮鼓,終日聽大師們講解佛法,也可以好好的讓大哥斂一斂性子。隻是這寺廟苦修,日子可比不得在家舒適,說不得大哥要受些苦了。”

至於到了寺廟裡這兩三年間沈溶會如何那誰會知道呢?左右離著遠,便是有什麼意外,譬如說墜崖了,被野獸吃了,誰還能找得到什麼切實的證據不成?即便他沒有出什麼事,等過了兩三年他再回來,到時時過境遷,薛姨娘還能靠著他翻得起什麼浪來不成?

沈承璋仔細的思量了一番沈沅說的這些話,覺得很是說的在理,於是便要依了她所說。但這時就聽得沈瀾在一旁激動的對沈沅說道:“你這哪裡是為大哥好,分明就是要害大哥。僻靜的寺廟,三年兩載,誰知道這期間到底會發生些什麼事?”

“二妹這話就說錯了。”沈沅立時就道,“若我想要害大哥,剛剛父親說要打死大哥的時候我壓根就不會跪下來求情。正所謂玉不琢不成器,我說的這個建議也是想大哥能斂一斂性子,全都是為了他好。也是為了我們沈家所有人好。”

“誰知道你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剛剛你之所以下跪,我看你分明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做給父親看罷了。我看你心中分明就是巴不得大哥死的、。”沈瀾這時伸手指指

著沈沅,大聲的喊叫著,“你心腸可真是歹毒。”

一語未了,就聽得啪的一聲響。眾人忙看時,發現原來是沈承璋劈手就打了沈瀾一個巴掌。

沈瀾抬手捂著自己火辣辣的左邊臉頰,眼含淚光,抬頭不可置信的望著沈承璋,顫著聲音問道:“父親,您,您竟然打我?”

“我幾次三番的告訴過你,你長姐對你們兄弟姐妹都是好的,要你尊敬你長姐,可你是怎麼做的?”沈承璋沉著臉看著沈瀾,“數次在我麵前當麵這樣的頂撞你長姐。你長姐對你大哥分明就是一片好心,可你心中就這樣的想她?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沈瀾眼中的淚水沿著白皙的臉頰滾了下來,隻顫著聲音一遍又一遍的說著:“父親,您竟然打我?為了她打我?”

從小到大,這是沈瀾第一次挨沈承璋的打,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

一切都是沈沅。自她回來之後,沈承璋就跟吃了迷、藥一樣,什麼事都隻聽她的。但父親原本是那樣的寵愛她的啊。

沈瀾抬頭怒視著沈沅。然後她就聽到沈沅正在同沈承璋說著:“父親,二妹這也是太關心大哥的緣故所以才會說這些話,您就彆責怪她了。”

她又在這裡惺惺作態。沈瀾隻氣的就要起身撲過去狠狠的掐住沈沅的脖頸,看到時她麵上是否還能保持她自始至終的平和樣子。她最厭煩看到的就是沈沅麵上的那一副平和的樣子了。

但旁邊有一隻冰涼的手狠命的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回過頭一看,就見是薛姨娘。

薛姨娘腹中墜痛,麵色煞白,不過她心知今日大勢已去。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沈承璋有多麼的在意他的仕途,而沈沅正好說到了這個點上。為了他的仕途,他必然會采納沈沅的建議。而她現在所要做的,就是要讓沈承璋儘量少厭

惡她和沈瀾母女兩人了。所以這個時候,沈瀾怎麼可以再觸怒沈承璋?

而且,薛姨娘伸手摸著自己的小腹,心中慢慢的又升起希望來。

她腹中的這個,也許是個哥兒也說不定。若是個哥兒,那往後也能成為她下半輩子的依靠。

於是,她趕在沈承璋要開口說出他的決定之前率先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一直抖著身子跪在地上的沈溶後背上,然後哭著對沈承璋說道:“這個孽畜既做了這樣的事出來,即便他是妾身生的,可妾身還有什麼臉麵開口替她求情呢?妾身懇求老爺,就依著大小姐所說,尋一處僻靜的寺廟,送他到裡麵待個三年,讓他好好的思過。若他改過了還好,若沒有改過,妾身隻當沒有生過他這個兒子,索性讓他剃了頭發,一輩子服侍佛祖。”

又反手狠狠的扇了沈瀾一巴掌,哭著罵道:“姨娘對你說過多少次,你長姐是個心地好的,心中再關心你們兄弟姐妹不過,讓你對她要尊敬,可你怎麼能這樣想你長姐?

不說你父親對你失望,我心中也對你失望之極。”

又懇求沈承璋:“瀾姐兒女德有虧,不懂得尊敬長姐,求老爺,罰她在她自己的院中思過一個月,抄五十遍《女則》。”

沈瀾剛剛才受了沈承璋一巴掌,心中原就覺得十分委屈,可這轉眼又受了薛姨娘一巴掌,而且薛姨娘還懇求沈承璋罰她思過一個月,抄五十遍《女則》,她心中的委屈可想而知了。當下她大哭著,雙手捂臉,站起來就往廳外飛跑。素蘭和瑞蘭見了,忙都跟了上前去。

沈沅看著她跑遠,心中不屑的輕笑著。到底年紀小,不過這麼些委屈就受不住。

不過目光瞥向薛姨娘的時候,沈沅的心中就有些慎重了起來。

棄車保帥,薛姨娘的這一招可高的很,而且也夠心狠。畢竟這可是她親生的兒子和女兒。不過隻怕沈承璋因著這事心中會更加的憐惜薛姨娘了。

而果然,就見沈承璋這時歎息著伸手扶起了還跪在地上的薛姨娘,輕拍著她的手,說著:“還是你最懂我。你放心,溶哥兒和瀾姐兒都是我的孩子,我做父親的,怎麼會不管他們呢?便是做什麼,也都是為他們好。”

說著,又叫了丫鬟過來扶薛姨娘回去:“我看你麵色不好,剛握著你手的時候你手也是冰涼的,可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我這就叫個大夫來給你看看。”

薛姨娘麵色煞白,眼中含淚,看著真是讓人心中憐惜不已:“都是妾身的過錯,沒有教好溶哥兒和瀾姐兒。等肚子裡的這個生下來,妾身一定會好好的教導他。”

沈承璋安撫似的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而這時沈沅也從地上站起來了,一臉關切的對薛姨娘說著:“姨娘,你覺得如何?我現在就吩咐人去請了劉大夫來給您看一看。”

說著,就叫青荷,讓她立時出去叫個小廝,快馬去請劉

大夫過來。青荷忙應下了,轉身慢慢的去了。

薛姨娘心中分明恨極沈沅,不過當著沈承璋的麵,她還得對沈沅客氣的道謝:“多謝大小姐關心,妾身無礙的。”

沈沅笑了笑:“姨娘客氣了。您這樣的明事理,我見了,心中都要欽佩您呢。”

不過眼中卻半點笑意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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