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娘暗中咬牙,看向沈沅的目光冰冷。沈沅平靜以對。
這個沈沅可真是棘手的很。薛姨娘想著,得找個機會對薛玉樹挑明了她想要撮合沈沅的事才行,然後趕緊想法子將她嫁出去。
隨後薛姨娘對沈承璋開口作辭,扶著丫鬟的手慢慢的回去了。
等她走了,沈承璋就叫了其他還跪在地上的人都站起來,吩咐他們各自回去。然後他看著沈溶,長歎了一口氣:“你是我的長子,我對你是抱了很大的期望的。但你竟然這樣的不爭氣。先前在國子監的時候就不好好讀書,整日隻會胡鬨,被趙大人將你攆出來,我臉上都無光。後來想法子讓你去桐花胡同的學院裡讀書,我也不指望你能中個進士,光耀門楣,隻希望你能明些事理。可你倒好,借高利貸,喝花酒,包戲子,做了這樣無法無天的事出來,祖宗麵前我都沒有臉麵。罷了,就依著沅姐兒和你姨娘所說,尋個僻靜的寺廟,送你進去待三年罷。三年後你若能痛改前非,你還是我兒子,若還不能,我就權當沒有你這個兒子了。”
說著,不理會沈溶的哭求,疲累的揮揮手,叫了兩個小廝過來:“我不想看到這個逆子,現在就將他送走。”
就有兩個小廝答應著,上來架著一直在哭喊的沈溶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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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姨娘一路回去,隻覺得腹中墜痛的厲害,忙在丫鬟的攙扶下躺到了床上去歇息著。一麵又叫了小虹過來,有氣無力的吩咐她:“你去看看瑞香,怎麼去請表少爺請了這半日的功夫都還沒有回來?”
不過即便這時候薛玉樹過來也沒用了。薛姨娘心中無奈的想著,大局已定,還能怎麼樣呢?
小虹答應著,轉身去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過後,她和瑞香就一起回來了。
薛姨娘撩起眼皮,看著瑞香,有氣無力的問道:“你怎麼這時候才回來?”
瑞香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回道:“回姨奶奶,奴婢是一路跑到了表少爺那裡的,對他說了您吩咐奴婢的話,讓他趕緊去前廳救大少爺。表少爺就問發生了什麼事,奴婢就將前廳裡發生的事說了。表少爺原還很關切的樣子,可聽奴婢說清了原委之後,他反倒躊躇了起來。一會兒說這是沈家的家事,他一個外人,不好管的,一會兒又說他人微言輕,老爺如何會聽他的話?一會兒又說身子不舒服,
要歇息。奴婢在那裡哀求了他許久,他都不過去的。最後雖說到底是過去,可一路也走的極為的磨蹭。而且等到了前廳裡,就見姨奶奶您已經回來了,大少爺正被兩個小廝架著往外拖,表少爺在旁見了,愣是一句求情的話都沒有說。過後悄悄的問了廳外站著伺候的小廝,知道老爺還在生氣,他就不顧奴婢的哀求,轉身又回去了。奴婢沒有回去,這才回來了。路上就正好碰到了小虹。”
薛姨娘聽了,隻氣的心中突突的亂跳,四肢都發軟了。
原以為她的這個娘家侄兒多少還是能依靠一些的,她還千方百計的為他著想,作成他和沈沅,但沒想到關鍵時刻見人心,他竟是這樣一個冷心冷情的人。
好一會兒的功夫,薛姨娘才從鼻中冷笑了一聲:“既如此,那就休怪我也冷心冷情了。”
有李修源之事在前,這次正好再利用薛玉樹來給沈沅做筏子,不愁沈承璋到時不會勃然大怒。
心中正籌謀著這時,忽然有外麵的小丫鬟進來通報,說
是:“劉大夫來了。”薛姨娘聽了,這才按下心中所想,讓小丫鬟請了劉大夫進來給她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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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回到漱玉院之後,青荷立時就很高興的將前廳裡發生的事都告訴了徐媽媽:“......您是沒瞧見,當時薛姨娘的那個樣子,我在旁邊見了都覺得心裡痛快了。兒子被攆,女兒被打,看完後她還能如何呢。”
徐媽媽聽了也很高興:“大少爺雖然不成器,但畢竟是個哥兒,也是薛姨娘的依靠。我聽得說前些日子老爺還叫了官媒來,想要給大少爺說一門親事呢。這下子可好了,將大少爺攆到了偏僻的寺廟裡,他還能如何呢?便是三年後他回來了,老爺心中對他的父子之情還能剩多少?至於說二姑娘,原就是個姑娘,總要嫁人的,現在老爺心中又對她生氣了,更不足為懼了。”
頓了頓,又有些發愁的說著:“不過薛姨娘腹中還懷著一個。若是個姐兒倒還罷了,但若是個哥兒......”
“不管她腹中懷的是個哥兒還是個姐兒,總歸要平安生下來才有用。”沈沅微微的笑著。又吩咐青荷,“先前我已經讓小廝去請劉大夫過來給薛姨娘診脈了,約莫現在他也該到了。你現在去薛姨娘院子外等候著,等劉大夫給薛姨娘診完脈出來,請他過來見我。”
青荷答應著去了。這邊采薇又同徐媽媽等人說起了過幾日要去莊子裡的事:“......我想著要帶你們一起過去,就當是去散散心,如何?”
采薇和青竹都是穩重的人,聽了雖然心中覺得高興,但麵上也還沒有過多的表現出來。豆蔻卻還是小孩子心性,當下就喜不自勝的問道:“真的嗎?大小姐也帶奴婢一同去嗎?”
沈沅看著她高興的樣子,不由的也笑了:“莊子裡有許多的果樹,不過現在不是秋季,成熟的不多,約莫也隻有櫻桃,杏子,李子這些。不過想必陳管事他們去年秋季有自己做的果脯,你若愛吃,到時隻管每一樣都帶些回來。”
豆蔻聽了,心中感動不已:“大小姐,您對奴婢這樣的好。奴婢真的是,真的是不曉得該怎麼報答您才好。”
心中就覺得很愧疚。那樣重要的事,她還要瞞著大小姐。可若是說了出來......
這時就聽得徐媽媽在笑道:“大小姐,您隻管帶著她們幾個玩去,我就留下來看家。”
沈沅待要開口勸說,就聽徐媽媽又在說道:“大小姐不必勸。我年紀大了,來回路上顛簸不起。到時回來的時候您隻給我帶些果脯就夠了。我老婆子雖然年紀大了,牙齒倒還可以,想必那些果脯還是能吃得動的。”
說著,就笑了起來。沈沅聽了也笑了:“徐媽媽您放心,到時我必定會每一樣果脯都給您帶些回來。”
剛剛解決了沈溶的事,沈沅心中很高興。那些人,她總會一個個的都解決掉的。
主仆幾個正說著話,就見青荷帶著劉大夫過來了。沈沅見了,忙起來站了起來,請劉大夫坐,又讓豆蔻去泡茶來。還特意的吩咐著:“劉大夫脾胃弱,喝不得濃茶。你泡一杯銀針茶來。”
以前劉大夫經常會過來給沈沅母親診脈,有時兩個人也會說些閒話,所以沈沅便知道這些事。
細節之處更能打動人,劉大夫很感動:“難為大小姐竟然還記得老朽脾胃弱的事。”
“您以前對我母親的病那樣的上心,若不是您,母親肯定會多受些苦。這些算什麼呢?我心中是很尊敬您的。”
說著,沈沅又問起了薛姨娘的事來:“我看薛姨娘最近身子實在不好,劉大夫您剛剛給她看過,您心下覺得她腹中的胎兒如何呢?”
劉大夫就回道:“雖說薛姨娘麵上看著不好,可若依老朽看來,她腹中的胎兒倒是穩當的,並沒有什麼大事。”
沈沅心中訝異。
她記得上輩子薛姨娘的這個孩子並沒有能平安的生下來,她先前也一直都以為這是薛姨娘自懷了孩子之後身子一直不好,所以腹中的胎兒也不好,最後會自然流掉,但沒想到她腹中的胎兒倒是穩當的......
於是沈沅想了想,就又問道:“薛姨娘腹中的這個孩子也有五個多月了,劉大夫,據您看,這是個哥兒呢,還是個姐兒呢?”
劉大夫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最後還是回道:“若據脈象看來,應當是個哥兒。”
沈沅聽了,便沒有說話。又同劉大夫閒話了幾句,便讓采薇親自送了他出去。臨走的時候,還特地的讓青荷拿了兩瓶銀針茶,讓劉大夫帶回去喝。劉大夫推脫不掉,也隻得謝過沈沅,收下了。
等劉大夫走了,徐媽媽就擔憂的說著:“沒想到薛姨娘腹中懷的真是個哥兒,這可要怎麼辦呢?”
“徐媽媽不必擔心。”沈沅的聲音聽上去依然很冷靜,“離著她生下這孩子還有三四個月的時間,這中間誰曉得會發生些什麼事呢?又誰曉得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個命大的呢?”
既然上輩子薛姨娘沒能將這個孩子平安的生下來,那這輩子她也必然不會讓薛姨娘將這個孩子平安的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