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此處不禁伸手摸了摸挨打的左半邊臉頰。創處腫得老高,火辣辣的疼。但天驕明白,這疼始終及不上心痛的萬分之一。
就在天驕和阿娥被押解到大理寺的途中,紀府之內,薛崇璟與紀宛平夫妻間爆發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爭執。囚車抵達大理寺衙門,天驕和阿娥一並先被關押進牢房。看守牢房的衙役班頭耿六姐認識天驕,等岑羨知走後便湊到門邊說道:“紀小姐,這回的官司有些個麻煩,聽說關聯兩條人命,看起來岑大人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那又怎樣?以岑羨知的為人,我沒做過的事她總不至於屈打成招吧?”天驕揉搓著方才被手枷銬疼的手腕,又透過牢房的破窗看看懸在高空上的日頭。
牢房狹小肮臟,耿六姐發現天驕來回走了一圈兒在尋摸什麼,便不解的問道:“紀小姐可是覺得這牢房難以下腳?反正岑大人已經走了,要不姐兒幾個給您換一間吧?”
“哎,哪兒還不都一樣。坐牢我並不發愁,隻是閒待著毫無樂趣可言。實不相瞞,有張桌子就好了,我這手頭兒又癢癢了。”天驕說著從懷裡掏出三隻色子,並且對耿六姐嘿嘿一笑。
耿六姐也樂了,她平時賭癮就極大,天驕正是摸透了她的脾氣,才故意掏出色子來饞她。耿六姐開了牢門,請天驕坐到衙役喝酒的桌子邊。
天驕略略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剩飯剩菜,順手從懷裡掏出十兩銀子丟給一名叫宋成的衙差,“煩勞姐姐去慶豐樓置辦一桌差不離的席麵兒,餘下的給就姐姐打酒喝吧。”
“哎!謝謝紀小姐!”天驕口中一桌差不離的席麵兒八兩銀錢,餘下二兩足夠大理寺差役一個月的俸祿。宋成嘴巴樂得合不攏,屁顛兒屁顛兒地就跑了出去。
天驕和包括耿六姐在內的幾名差役玩丟色子比大小,阿娥在一旁給天驕搖扇子。起先大家夥兒玩得很起勁兒,但沒過多久,耿六姐等幾名差役都愁眉苦臉起來。原來她們不是天驕的對手,一個個敗下陣來不說,沒多大功夫就已經輸了好幾兩銀子。
耿六姐故作不好意思的說:“紀小姐財大氣粗,可咱們窮得叮當響,一個月的俸祿都不夠您塞牙縫兒的!”
“嗬嗬,我當什麼事呢?原來是為了銀子。”天驕笑得豪放,“俗話說錢是什麼?錢是王八蛋!姐姐們輸了幾個錢就唉聲歎氣,那咱們怎麼玩得過癮?這樣吧,今兒無論我贏多少都分文不要,姐姐們若贏了我加倍給。倘若最後僥幸還是讓我贏了,我除了一人發五兩銀子,再額外拿出十兩請姐姐們到雙喜樓去撮一頓如何?”
雙喜樓和慶豐樓都是鳳都一等一的大酒樓,價格不菲,差役們平日根本吃不起。聽天驕這樣一說,不僅耿六姐,其餘幾名差役也都紛紛豎大拇指稱讚天驕為人仗義夠朋友。
這時候宋成拎了酒菜回來,大家夥兒起哄要敬天驕一杯。天驕也不推托,誰灌的酒都一飲而儘。耿六姐喝得有點兒多,她摟著天驕的肩膀,“好妹妹,若論起你的人品真沒話說!大方!講義氣!我們也聽說了,這次搶鄒家花轎的人是百裡家的四小姐,跟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可你剛才當著岑大人和姐兒幾個,愣是一個字兒都沒漏,你有擔當!姐姐佩服!”
“是呀!兵部侍郎百裡大人調了驍騎營保護百裡府,大理寺的人根本進不去,岑大人這才跑到紀府去抓人。一會兒真要過堂,紀小姐你可千萬加小心。當然,姐兒幾個也會和前頭支應一聲,她們決不會對你下狠手。”宋成和正堂當班衙役關係相當不錯,拍拍胸脯在天驕麵前打保票。
天驕拱手寒暄,“那過堂的時候可就有勞幾位姐姐替我擔待。”
“放心!一切包在咱們身上。”耿六姐端著酒杯和天驕繼續喝,不妨岑羨知大步走了進來厲聲罵道:“混賬!牢房重地,你們在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