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夫,垠雪到底什麼時候能醒?”明燁齋的偏房內,天驕拉住了收拾藥箱的顧方之。
顧方之麵沉似水,在問診期間她除了蘇垠雪的病情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和天驕講。此刻她瞪著天驕,雙眸中流露出一絲隱忍的不滿,“如果紀小姐還真的關心蘇公子死活的話,以後就請不要再隨便遷怒於人。”
“顧大夫,我、我沒有……”天驕來不及解釋,顧方之已經很用力地甩開了她的手並拎著藥箱蹬蹬蹬出門去了。阿娥見天驕的麵色有幾分頹然,心中不忍,便上前開解道:“小姐,顧大夫純屬誤會,您千萬彆往心裡去呀!要不奴婢一會兒去醫館找顧大夫把情由說清楚。”
“算了!反正我在大家眼裡一向都不是什麼好人。再說,我爹責打垠雪是因我而起,我被罵也不冤枉。現在我隻希望垠雪上了藥之後能儘快醒過來。”天驕坐在榻邊,兩眼一眨不眨地望著麵色蒼白雙眸緊閉的蘇垠雪。方才蘇垠雪氣息微弱暈倒在她懷裡,她嚇得仿佛丟了三魂七魄一般。長久以來,她和蘇垠雪雖然隻是名義上的妻主侍夫,然相伴整整兩載,蘇垠雪靈動清雅的影子早已深深埋在她的心裡。蘇垠雪不僅是她的男人,更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親人。
“天驕……”忽然一聲輕微且雜夾著疼痛的呼喚令天驕激動地肩膀一顫。
“垠雪,我在,我在……”緊緊握住蘇垠雪的手,天驕焦急地望著蘇垠雪,等待他睜開眼睛。不過,空歡喜一場。蘇垠雪除了那一聲嚶嚀之外便再沒了動靜。
天驕有些不甘,她又等了片刻,輕輕搖晃著蘇垠雪。蘇垠雪好似明白天驕的心思,皺著眉頭又輕聲呢喃,“天驕……,天驕……”
天驕忙回答,“垠雪,我在呢!你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不知是不是真的聽懂了天驕信誓旦旦的話,蘇垠雪眉目抖動一陣後又從新歸於平靜。阿娥湊到床邊,“小姐,蘇公子這樣子好像在做夢……”
“阿娥,你先去忙吧,我在這裡守著垠雪。”
“小姐,奴婢明白您擔心蘇公子,可您自己的傷也還沒痊愈,顧大夫說您必須臥床休息。您可不能再逞英雄了!不然您的身體吃不消!”
“我沒事,我現在不放心垠雪,我想他也一定最需要我在他身邊。我希望他醒來的時候能第一眼看到我……”天驕嘴上逞強,但其實後背的傷口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煎熬。蘇垠雪是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賭氣抱回屋的。一路上紀府多少人來勸,她就是死抱著蘇垠雪不撒手。天驕當時害怕隻要一鬆手就會永遠失去蘇垠雪,那種不知所措的焦慮和因為自己連累蘇垠雪挨打的自責悔恨在她內心充斥糾結,令她無暇旁顧其它。但阿娥說得對,逞英雄的代價就是明明塗抹秘藥之後傷情緩解的口子從新繃裂。漸漸的,天驕有些支持不住,她隻覺得眼前暈暈乎乎,大腦完全不聽使喚。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握著蘇垠雪的手沒有鬆開。
天驕的再次昏迷令紀府上下一陣大亂。薛崇璟親自上陣照料女兒,喬氏、魯氏、甘氏與紀宛平尚待閨中的四兒子紀明哲都前來探視。而紀宛平的大兒子、二兒子因為已經嫁人住在妻家,又被薛崇璟派人送信請回了紀府。一屋子人圍著天驕鬨鬨哄哄的。顧方之這兩日接連來了紀府三趟,此刻見天驕的情形,又聽了薛崇璟與喬氏等人的對話,暗自明白方才錯怪了天驕。
顧方之小心翼翼地為天驕重新上藥施針。天驕醒來第一眼見到薛崇璟便哀求道:“爹,饒了垠雪吧,女兒離不開他,女兒真的離不開他……”
“好好好!小祖宗,隻要你高興,隻要你肯乖乖在床上躺著,爹怎麼都依你!”薛崇璟的話叫天驕瞬間仿佛吃了定心丸,她滿足地點點頭又睡了過去。
紀明宣帶著一個小侍走進屋內,對薛崇璟深施一禮,“父親和三位叔叔都忙了大半天,母親特命我送些糕點來,囑咐父親和三位叔叔們萬不可過度操心勞累,也要顧及自個兒的身體。”他說著拿過小侍手裡的托盤親自端給薛崇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