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開學後,隨之而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軍訓,薑少爺當然不會浪費時間在軍訓上,卻認為這是結識同學朋友的好機會,也是正常大學生活的開端,便讓顧江闊安心留下。
顧江闊自然萬般不願意,最後達成的條件是,從軍訓開始直到大學畢業,隻要有空閒,他隨時可以回家。
其實所有新生裡,像顧江闊這樣不情不願的隻占極少數——燕林大學今年同當地部隊合作,所有新生都去軍營封閉式訓練,考核最優秀的那一批,還會被選拔進特種班,參加高強度的單兵作戰訓練,甚至能摸.到真槍。
這讓很多學生,尤其是男生感到興奮。
薑糯倒對這些打打殺殺的東西不大感興趣,送走顧江闊之後,便安心準備處理公司事務。
與黃棟梁、周副總等人簽訂的“軍令狀”,是時候生效了。
如今的黃棟梁也不再像以往那樣倚老賣老,張口閉口“你得尊重前輩”,周副總也不再耍橫,大家態度全都空前地謙卑,試圖求薑糯網開一麵。
“哪有因為一個項目就逼好幾位高管全部卸任的?這傳出去,薑氏不成了同行的笑話?”
“隻是一點小事而已,那天我們都衝動了,怎麼能作數呢?我們鞠躬儘瘁大半輩子,都是為了薑氏而奮鬥。”
“叔叔老了,隻想安全退休,以後我們一定聽你指揮,這次就既往不咎吧?”
然而,年輕的薑總麵善心卻硬。
“因為一個項目,逼幾位高管卸任,傳出去是笑話,那麼,因為區區一個項目,逼董事長引咎辭職,算不算笑話?”薑糯厲聲問。
黃棟梁幾人啞口無言。
後來,整個燕林都知道,剛剛上任不到四個月的年輕董事長,以摧枯拉朽的速度,一舉將集團裡的“反對派”連根拔.出——不止黃棟梁等幾位高管,還有與他們利益相關的一批下屬。
薑糯把空出來的重要崗位都放上自己人,提拔了一批心腹,又向社會公開聘任一批高學曆高素質的職業經理人。
薑氏集團管理層幾乎大換血。
新的管理層會不會比那些舊部乾得更好,都未可知,但能夠確定的是,他們都聽新董事長的指揮。
這些事說起來簡單,但全部塵埃落定,也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這一個月,丁憑舟也沒閒著,金創大廈的進展速度喜人,軟裝已經進行得七七八八,但招商仍是個問題,很多高端品牌都沒談下來。不過這種事,丁氏自然不會向外宣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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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憑舟是通過正式的預約流程,從董事長秘書處約到薑總的會麵的。
時間是下午兩點,地點在總裁辦公室。
這間辦公室和記憶中不大一樣,綠植換了種類,書架上當擺設的管理學厚黑學都換成實用的大學教材,還多了一張辦公桌。
不知怎麼,丁憑舟覺得那張辦公桌非常礙眼。
“這是誰啊?竟然敢在你的辦公室裡辦公?”丁憑舟帶點酸意地問。
然而薑糯選擇性耳聾,從老板辦公桌後繞出來,客氣而疏離地讓座:“丁總,請坐。”
丁憑舟:“………………”
然而丁憑舟看著那張沙發,又陷入回憶,憂鬱地說:“小糯,這張沙發我也記得,當時我們就是在這裡發生口角,我向你保證,我和許家思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我已經把他拉黑了。”
其實這話他說得有一點狡猾,雖然已經把許家思拉黑,但許家思又用彆的號碼聯絡上他,甚至威脅他,要求他明天就跟他見麵。
不過,這些自然不用事無巨細地報備,丁憑舟篤信自己能處理好,繼續說:“我再也不會跟他聯係,你如果不相信,可以查我的通訊錄,給你看我手機裡所有的聊天記錄——”
薑糯實在聽不下去:“丁總,我隻有半小時時間,我們不如直接談正事吧?”
丁憑舟默了默,愈發低落地說:“你真的要跟我這樣生分嗎?連我的名字都不願意叫。”
薑糯:“還剩二十五分鐘。”
丁憑舟:“………………………………”
“好吧,”丁憑舟歎氣,“我這次來是代表公司,跟你談一談金創大廈的投資——先彆急著拒絕我。”
“我知道提起金創大廈,你心裡可能有氣,但金創的前景,你應該是最了解的吧?”
薑糯心道:當然最了解,最多再讓你高興一個月,扶持新商圈的政策宣布,金創大廈就會直接打個對折,還是在市場價的基礎上,並非丁氏的購入價。
薑糯淡淡道:“如果說這個,那我的確沒什麼興趣。”
“怎麼會?”丁憑舟說,“小糯,我知道你不是意氣用事的人。”
“從前的確是我看輕了你,覺得你初入社會什麼都不懂,但現在,誰不知道薑氏的新任總裁長江後浪推前浪,先力挽狂瀾救暴雷項目,後以雷霆手段解決公司內部人事變動,沒有人不對你豎大拇指。”丁憑舟說這話時,目光裡滿是欣賞。
然而,薑糯心裡卻沒有什麼波瀾。
上輩子的薑糯,多希望得到丁憑舟的肯定,可現在真的聽到了,他隻覺得索然無味,甚至有點走神,忽然想起顧江闊亮晶晶的眼神,神情之專注,仿佛那雙眼睛裡隻容得下一個薑糯。
“所以,我不信你會為了個人感情,而放棄這麼一筆穩賺的投資。”丁憑舟道。
薑糯卻搖搖頭,“誰說這是一筆穩賺的投資?”
丁憑舟乾脆挑明:“想必你後來也知道了,那份城市規劃書,我都看到了。”
“什麼城市規劃書?”薑糯才不承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而且,如果沒猜錯的話,你們連一個像樣的品牌都沒談下來吧?老實說,我並不看好金創大廈,這個項目不會賺錢,薑氏不會投一個穩賠不賺的項目。”
“你——!”丁憑舟被戳到痛處,激動道,“你何必這樣呢?金創的事的確是我做的不地道,但小糯,隻要你答應跟我重歸於好,我的不就是你的?”
薑糯再次刻意地看了眼腕表:“還剩最後五分鐘,丁總,如果沒其他事的話,請回吧。”
“薑!糯!”丁憑舟氣結,“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合作?”
薑糯回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丁憑舟:“…………”
丁憑舟:“那就彆怪我沒提醒你,你不投資,有的是人願意把熱錢砸進來——包括你們薑氏的人——到時候彆說我有好項目不帶著你。”
“薑氏的人?”薑糯,“你是指我那位小媽勞美琴嗎?”
丁憑舟默認。
“她恐怕沒有閒錢賠在你這裡,”薑糯說,“你來晚了一步,她的錢已經賠得七七八八,恐怕連隻Kelly包都背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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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丁憑舟和薑糯不歡而散,另一頭,勞美琴果然對著家裡一排愛馬仕,陷入糾結。
“不行啊,都是我的寶貝,一個都舍不得賣。”勞美琴苦悶地說。
一位三十來歲的帥氣男人說:“美琴姐,就沒有彆的辦法嗎?你還有那麼多股份呢,隨便賣掉一些,損失就能補回來了!”
勞美琴:“不行啊,那些股份是老薑留給小粟的,我不能動。”
“怕什麼?等賺了錢,再還回去就是了。”男人還在勸,“我有可靠的消息,博約股份會下場,專門做空這支股票,據說已經掌握了他們財務造假的確鑿證據,不日證監會就介入,這支股票馬上就會跌,這種時候不能放手,再繼續補一點,堅持過去,很快就能大賺!”
“可是,我真的沒錢了啊。”勞美琴憂愁地說,“連薑粟的零花錢,我都掏不出來了,他已經在懷疑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