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2 / 2)

少女星 容光 11986 字 3個月前

“我看什麼我看?下次是不會因為流星雨逃課了,難道你因為打麻將逃課還少了?”

“……”

被戳中痛腳,徐晚星閉嘴,認命做完了剩下的一百六十八個下蹲,灰溜溜走了。由於腳都快斷了的緣故,她拖著“殘花敗柳”的身軀往教室走,也無暇顧及辦公室裡替她作證的好心人士是誰。

而辦公室裡,羅學明一邊嘮嗑,一邊把轉學手續遞給坐在對麵的少年,和顏悅色地說:“好了,上午我都替你送去蓋好章了,抓緊時間去午休一會兒吧。”

“謝謝羅老師,麻煩您了。”少年微笑道謝,接過資料,站起身來往外走。

由於還沒有校服的緣故,他隻穿了件白襯衣,袖口挽至小臂處,露出的那節手臂勻稱白皙。大抵是因為長期打籃球,十七歲的少年身姿挺拔,已然突破一米八大關。

羅學明的目光追隨他走出辦公室,看著少年挺拔的側影,滿意地嘖了一聲,收回目光,轉而看著桌上的資料……更滿意了。

表格第一欄端端正正寫著他的名字:喬野。

再往下看,是曾經就讀過的首都重點中學。詳細介紹裡,除去那高得叫人心花怒放的各科成績以外,最亮眼的莫過於得獎經曆。

北京市三好學生。

全市中學生籃球比賽第一名。

全國中學生物理大賽特等獎。

國際奧林匹克物理競賽第三名。

……

大中午的,羅學明跟喝了酒似的,光是來來回回看著這疊紙,都頭暈目眩、無法自持了。

而另一邊,這位,這個點的教室該空無一人的,卻不知為何充斥著熱火朝天的呐喊聲。

他在門口停住了腳步。

“三萬,三萬,三萬——”男生的聲音帶著變聲期的沙啞,最後高呼一聲,“操,就剩兩張都沒自摸!什麼鬼運氣?”

四周傳來嘻嘻哈哈的嘲笑聲。

然後是一道熟悉的,才剛在辦公室聽到過的聲音,帶著一點少女的狡黠,全然沒有剛才跟羅學明討饒求情的可憐。

“跟我打牌還想海底撈個清一色,我看你是沒睡醒。”不可一世的,懶懶散散的語氣,來自剛從辦公室做完下蹲回來的徐晚星。

她坐在教室最後一排。麵前,四張課桌拚成了一張,桌上擺了一副迷你麻將。

教室裡統共六個人,四個坐著,另外兩人站著。她作為在場唯一的女生,翹著二郎腿,一邊打嗬欠,一邊摸走了最後一張三萬。

上家的於胖子不服氣:“我還不信這張三萬你不打出來了,除非你不要叫了!”

徐晚星笑眯眯地把牌一攤,亮給大家看,嘴裡慢條斯理蹦出一個字:“胡。”

眾人定睛一看,清對自摸,極品。

於胖子:“……”

眾人:“……”

徐晚星:“不好意思,我也胡這張。掏錢吧。”

她眉開眼笑從桌上收走了大家的零花錢,往包裡一揣,嗬欠連天地站起身來:“你們先打,我去洗把臉。”

為了看流星,她三更半夜騎了輛共享單車就往山上跑,早上五點半才偷溜回家,覺都沒補好。這會兒眼睛就跟塗了漿糊似的,隨時隨地眨個眼,就能立馬黏上。

徐晚星揉著眼睛往外走,也不防這個點會有人來教室,一轉彎就撞人身上了。咚的一聲,腦袋正中誰的胸膛,要命的是額頭還撞在了紐扣上。

“嗷——”她慘叫一聲,好不容易扶住門框才穩住身形,下意識抬頭看去。

那人逆光而立,一張麵孔不甚清晰,總之個頭極高,她這一米五七的小矮子居然隻能撞上他的胸口。

徐晚星捂著額頭費力地看清那張陌生的臉,腦子裡卡頓片刻。

靠,這哪個班的,有點帥啊!

第二個念頭,不可能啊,這種長相放在六中,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第三個念頭才輪到額頭上的擦傷,疼痛感姍姍來遲,卻一點沒留情,火辣辣的,瞬間引來一陣熱淚。

淚眼婆娑的徐晚星與那人對視幾秒鐘,見對方也沒有要道歉的意思,眉頭微微一蹙。

什麼意思,長得帥撞了人就不用道歉嗎?

她跟他大眼瞪小眼,又等了幾秒鐘,終於確定對方不會道歉了,隻能翻個白眼,不怎麼客氣地伸出手來,戳了戳剛才撞上的那一處:“這位同學,你胸肌有點硬啊!”

這種提示夠了嗎,總該來句對不起了吧?

“……”

喬野麵色一僵,驚訝地看著那隻戳在他左胸上的指頭。

什麼意思?

座位被征用,他在這兒站了好半天了,結果這逃學少女打完麻將風風火火衝出來,撞了人不說,還順帶捋了把他的胸?

他張了張嘴,忍了,念在自己初來乍到,隻輕描淡寫拂下那隻手,冷著臉朝教室裡走,擦肩而過時扔下一句:“謝謝。”

徐晚星:“……”

等一下,對不起都沒有,謝謝是幾個意思?

難不成他以為她在誇他有胸肌?

她目瞪口呆回過頭去,看見那人輕車熟路走到最後一排,冷著臉扯開她“麻將桌”的四分之一,然後客客氣氣對剛被截胡的於胖子說:“勞駕。”

於胖子立馬跳了起來,眉開眼笑地把椅子替人搬回原位:“您坐,您坐。”

徐晚星憤怒了。

這家夥誰啊?撞了人不道歉,居然跑人家班上擺威風來了。

於胖子也真是的,慫包一個,人都不認識,還這麼客客氣氣拆了“麻將桌”請人坐下。

她眼睛一眯,擼袖子往裡走,一把摁住少年剛翻開的一疊資料:“我說這位同學,你做人是不是囂張了點?”

喬野頓了頓,試著抽出被她摁住的轉學資料。結果這位女同學力氣出奇的大,他沒抽出來,於是抬眼看她:“我怎麼囂張了?”

“你怎麼囂張了?”徐晚星笑了一聲,正欲說話。

身後的於胖子趕緊拉住她的衣袖插嘴說:“星姐——”

“你彆打岔。”她頭也不回地製止了於胖子,“姐替你教訓他。”

於是,徐晚星不僅沒有把那疊紙還給對方,反倒一屁股坐上了桌子,壓住了它們,仔仔細細、居高臨下地看著麵前的少年,指著門外的班級名牌:“這是幾班?”

喬野麵無表情:“高二3班。”

“知道我是誰不?”她指指自己。

“我應該知道嗎?”還是那麼冷冷淡淡的眼神。

徐晚星的脾氣噌的一下就上來了。

可以啊,這小子還有點個性,六中什麼時候還有這號人物了?泰山崩於麵而色不改。要不是他惹的是她,這種皮囊加膽色,她都快對他產生一點小欣賞了。

徐晚星微微眯眼,一雙原本就有些上挑的眼睛更像狐狸了。

她腰一彎,從前桌自己的抽屜裡掏出校牌,神氣地往他麵前一亮:“身為六中人,居然不認識我徐晚星。我說弟弟,初生牛犢不怕虎,你剛入校是吧?”

一邊說著,一邊不耐煩地又把於胖子試探著伸到肩上來的爪子一把拍下去。

徐晚星拍拍屁股底下的桌子:“告訴你,我的麻將桌,沒人可以拆。”

最後,伸手又一次戳上了少年的胸膛:“念在你初來乍到,再給你一次機會,剛才撞了人,又拆了我麻將桌,現在該跟我說什麼?”

教室裡陷入一片岑寂。

打麻將的六人,連同徐晚星在內,十二隻眼睛一眨不眨望著神色冷淡的少年。

喬野低頭看了看那隻抵在胸口的手,抬眼盯著麵前的人:“徐晚星是吧?”

徐晚星點頭:“記住姐的名字了?很好,但我要聽的不是這句。”

她還扯了扯自己的耳朵,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喬野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椅子與地麵摩擦,發出吱的一聲。他又一次占據了身高優勢,居高臨下俯視著坐在桌上的女生,和她拉扯在指縫間的,圓潤小巧的耳朵。

湊近了些,他微微笑著說:“你說,我現在下樓去告訴羅老師,你每天中午在教室聚眾賭博,他會再讓你做多少個下蹲?”

聲音很小,小到隻有徐晚星能聽清他說了什麼。

她倏地抬頭看著他,瞪大了眼睛,笑容一點一點碎裂在臉上。

而喬野依然微微笑著,放大了音量:“所以,你想聽的是這句嗎?”

“…………………………”

午後的教室,除卻蟬鳴,多出一聲綿延不絕氣壯山河的操。

1極大:流星雨規模最大、數量最密集的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