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冬不可置信地反問:“她偷拿人家校牌?”
“是啊。”
“不是,你說她要真對人有意思,偷校服內褲一類的,我還能理解,偷校牌能乾什麼?!”怒不可遏之際,衛冬還能死磕邏輯。
幾個男生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扛把子的思想就是不一般,要偷偷校服就算了,內褲是幾個意思……?
還是板寸心理素質比較高,淡定地笑著說:“嗨呀,內褲什麼的,這難度係數不是太高了嗎?一般人,誰帶換洗衣物來學校啊?總不能從人家身上扒拉下來吧?”
眾人:兩位哥你們慢慢聊,我們先走了。
總而言之,消息嚴重滯後的衛冬,在校牌事件發生一個月後,才終於得知了這個消息。火冒三丈的他,很快帶人怒氣衝衝殺去了高二3班。
徐晚星聽說這個消息時,人還在小賣部。
當時她正猶豫不決地在三塊五的熱狗麵包和兩塊錢的紅棗蛋糕中徘徊著,心裡還惦記著昨晚那三十塊錢看診費。
辛辛苦苦從半個多月的晚餐錢裡每天摳一兩塊,好不容易摳出了三十塊錢,那發膠雷鬼一刀就給她捅沒了。
她都要嘔出一口血來了!
辛意在她旁邊,非常善解人意地說:“你買紅棗蛋糕吧,熱狗麵包反正我買了,我分一半麵包給你,你分一半蛋糕給我。”
“哪能這麼占你便宜啊!”徐晚星當機立斷,拿了熱狗麵包。
正結賬時,就見一個胖乎乎的身影大老遠一路飛奔而來,毫不誇張地說,帶起一路灰塵,效果不亞於地動山搖。
於胖子氣喘籲籲停在小賣部門口,扶著門一邊喘氣一邊說:“徐晚星,快、快跟我回去,喬,喬野他——”
“他怎麼了?”
於胖子好不容易把氣喘勻了:“喬野給衛冬弄走了!”
“什麼?”
“衛老哥帶人氣勢洶洶跑到我們班,幾句話功夫就把人弄天台上去了,還口口聲聲說喬野跟他搶人,我看不妙!”
徐晚星把手裡的麵包往食品架上一扔,扭頭就往教室跑。
辛意叫了一聲,沒見她回頭,想了想,又從食品架上拿起那隻慘被拋棄的麵包,一起結了賬。
*
人都有兩麵性,衛冬也不例外。
徐晚星知道這個道理,卻從未提防過他。一來是因為,她也是眾人眼中不學無術、隻會打架的問題少女,可她並不覺得自己是壞蛋。二來是因為,至少衛冬在她麵前時,永遠都像條無害的大狗子。
可於胖子說衛冬把喬野帶走時,她才真真切切意識到,衛冬也是個打架抽煙的不良少年。
他會對喬野動手嗎?
學霸那麼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斯文少年,要真打起架來,豈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何況他那麼傲,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嘴硬得要命,真把衛冬惹毛了,一群人給他打得滿地找牙可怎麼辦?!
腦子裡浮現出春鳴幾次被欺負的樣子,學霸也沒比春鳴壯實到哪裡去……徐晚星越想越怕,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一陣狂奔,大冷天的跑出了一身汗來。
天台的鐵門仍是鎖著的,她氣喘籲籲停在門口,一眼看見被五六個人堵在中間的喬野,剛想大喝一聲:“你們乾什麼!”
話還沒說出口,就隱隱察覺到哪裡不對。
等一下,事情好像和她想象得不太一樣……?
喬野的的確確被幾個凶神惡煞的社會哥們堵在中間,但他麵無懼色,反倒是幾個社會哥一臉猶疑不定的樣子。
他背脊筆直地站在衛冬麵前,說:“如我所說,這事不劃算。”
衛冬呸了一聲:“我管它劃不劃算!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追徐晚星,你一新來的,不講個先後順序,也不跟老子打個招呼,一言不合就搶女人,人乾事兒?”
喬野也很淡定,就跟上課講解題思路似的,條理清晰、思路順暢——
“我就說三點,說完隨你,想怎麼解決都在你。”
衛冬也還算講道理,眯著眼睛,表情不善:“行,那哥就給你個機會,你好好解釋一下。”
喬野的解釋還真是,一目了然的學霸格式——
“第一,我和徐晚星沒有你想象的那種關係。就算有,在她答應你的追求,確定關係之前,你都沒有權利插手她的人際交往,也不可能對所有和她來往的男性都暴力處理。”
衛冬噎了噎,“老子就管了,怎麼著?”
“第二,如果今天真動了手,明天我們就該在政教處碰麵了。翻了天台,又打了群架,還是因為早戀事宜,如果我沒猜錯,你還有處分在案,新老罪名加起來,留校察看恐怕都兜不住你。”
衛冬眼珠子一瞪:“大不了開除。老子怕這個?”
有人在旁邊附和:“就是啊,讀書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女人顧,開除就開除。”
“連政教處都不敢去,有什麼資格說自己喜歡她?”
喬野淡淡地說:“開除倒沒什麼,但開除了,你就見不到徐晚星了。”
衛冬眼睛都瞪大了,嘴唇動了動,沒能說出話來。
“第三,徐晚星是什麼性格,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不管我們是戀愛關係,還是普通朋友,如果讓她知道你對我動了手,你覺得她今後還會正眼看你嗎?”
衛冬的腦子裡一道閃電劃過,浮現出徐晚星高一那年,在籃球場為陌生人挺身而出的場景。
即便是陌生人被欺負了,她也二話不說站了出來,那麼今天被欺負的是喬野,還是她的心儀對象……
衛冬遲疑了。
喬野見他麵露難色,從容道:“想通了嗎?如果你想通了,今天這事,我們權當沒發生過。我不會告訴徐晚星,你也不會成她心裡的惡人。”
“那如果沒想通呢?”
“沒想通,大不了按你原計劃行事,我挨一頓打,但你也不過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衛冬整整掙紮了半分鐘,無從辯駁,卻猶自氣不過:“那你得跟我保證,你絕對不會對她動什麼歪腦筋!就算,就算真要做什麼,也得提前知會我一聲,咱們公平競爭!”
他是一根筋的惡霸,也是熱血耿直的少年。心儀的姑娘遲遲不肯青睞於他,可至少他要爭取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才不能讓眼前這個小白臉近水樓台先得月!
喬野笑了,不緊不慢地說:“一言為定。”
“你拿什麼保證?”
“拿我的名字。”他微微一笑,那一笑裡居然有一種無言的氣勢。
其實衛冬是想反問,你的名字有什麼了不起的?可對上喬野的目光,他有一瞬間的錯覺,好像這個名字真挺牛逼的……?
喬野沒再跟他磨蹭,說完話,身姿筆直地從人群裡走出來,閒庭信步般,仿佛剛才完全沒有麵臨過被群毆的風險。
身後傳來幾個少年的聲音——
“哎哎,就這麼放他走了?”
“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衛冬咬牙:“不然呢?動了他,等著徐晚星跟我反目成仇?”
眾人不說話了。徐晚星,這是衛冬此行的目的,也是他的軟肋。
下午六點半,夕陽的最後一抹餘韻灑在喬野身上,那件白色外套仿佛泛著柔和的光華,少年皎皎如月,一身傲骨。
徐晚星下意識側過身去,心跳都慢了一拍,下一秒,逃難似的往樓下飛奔。
姍姍來遲的於胖子在樓梯上與她撞了個正著,哎喲一聲捂著胳膊:“乾嘛呢乾嘛呢,哎哎,樓上怎麼樣了?”
徐晚星頓住腳,“解決了。”
“哎?這麼快?”於胖子一臉震驚,“果然是星姐一出手,惡霸哪裡走?”
徐晚星氣笑了,回頭看一眼通往頂樓空無一人的樓道,說:“他才不需要我出手呢。”
“啊?你沒出手?那他——什麼啊,原來他會打架啊?”
“沒出息,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架!”徐晚星瞥他一眼,徑直往教室走,“能不能動動腦子,用聰明一點的方式解決問題?成天喊打喊殺,一點不像個正經人!”
“?”
於胖子目瞪口呆望著她的背影,摸不著頭腦。
等一下,是誰一天到晚喊打喊殺了?是誰就知道用打架解決問題了?
這,不,是,她,徐,晚,星,嗎?!